江玉蘭前腳離開,他後腳就開始整行李。生生把家裡幾人嚇得不行。不就是想讓他的錢充到公中嗎,不願意就算了怎麼還走了呢?
自從徐家良會賺錢後,徐家的經濟著實鬆快許多。彆瞧徐家人多,但徐家人生得也多。徐家良侄子侄女就有八個,其中半大小夥更是不少,甚至還有快說親的。
徐家良從前雖沒把錢交給家裡,但他經常會給家裡賣肉賣骨頭,會給侄子侄女們買衣服買鞋子等等。
如今他一走,這些可不都沒了嗎?
於是,家中人又換了個臉色,再也不敢對他甩臉子,恨不得把徐家良綁在家裡不讓他出門。
徐家良眼瞅著家人都這樣,心中不僅沒熱乎,反而更加心寒。
他悄悄和爹媽說好過兩年就接他們上首都後,便留下一筆錢趁著哥嫂們不注意跑了。
這會兒已在火車上!
徐川臉上笑得燦爛:“可算來了,有家良在好些事兒真能輕鬆許多。”
比如說漢堡和鹵味,往後讓家良負責就成。
至於家良住哪兒,徐川把這事兒拜托給程寶珠去辦。
“沒事,我幫你找房子。我們學校不少老師都分到了房,可部分老師本來就有房,於是那個筒子樓就空著呢。”
程寶珠刷完牙回來,洗洗手準備吃飯。
太陽還沒蹤影,遠方的霧氣還未消散。夫妻倆人吃過早飯後,就帶著閨女一起去往北海院子。
到達北海院子時,也才七點半。
孟鬆青已經來了,他正到處檢查衛生,安排服務員把地上落葉掃到樹底下去。
這會兒大家都穿著整潔的衣服,瞧著就清清爽爽,徐川細細檢查過後點點頭。
私房菜館九點鐘開業,大門上的匾額在前幾日便打好送來了,此刻正用紅布嚴嚴實實地遮掩著掛在大門上。
徐川曾說,匾額的字可是他送了一盆並蒂牡丹花後才求來的,程寶珠想看但他死活不給看,非說要等到今天九點才成。
正房被改成了聊天喝茶的場所,牆上掛著程寶珠去年冬天被徐川拉去看雪景後,她用租借相機拍下的攝影作品。
程寶珠這幾張照片拍得確實不錯,估摸著她一生的攝影靈氣都彙聚在這幾張照片上了。
她這會兒看著照片美滋滋,半點不覺得自己的照片比旁邊的名人字畫來得差。
正房的牆壁上還掛著經營許可證,這是徐川連夜排隊辦的許可證,可以算得上他們這片區域的第一張經營許可證了!
放上幾十年,這玩意兒沒準還能成古董。
徐川將菜館各處都檢查一遍後,開始去廚房中準備做菜。
廚房中有兩位幫廚,一時之間也忙得熱火朝天。
程寶珠就坐在後罩房的一個小隔間中,這個房間就在廚房旁邊,是徐川給自己搞的小辦公室。
房間裡有柔軟的小床,有風扇,有座機電話,是的,座機電話。
前天早晨剛裝好,整整花了五千元!
我滴個娘嘞,程寶珠聽了後整個人都要嚇傻了。這破座機竟然和後世的筆記本電腦一個價格,實在難以相信。
更難以相信的是徐川竟然買了,要知道如今的五千元能在首都買下一間筒子樓的房間。
程寶珠有時覺得徐川賊摳,比如說他一件背心能穿四五年。
當年程寶珠頭一次動手給他縫的背心,他如今還在穿著。隻要程寶珠沒給他買衣服買鞋子,那他自己絕對不會去買。
誰看了不得說句:哇塞真節儉!
除此之外,他每次去買菜時,該講價的還是得講價。供銷社門口原來那位對徐川有意思的女生,如今是看到徐川就想逃跑。
有次甚至忍不住對程寶珠訴苦,說往後讓她多多來買菜吧,她家徐川那嘴皮子已經在整條街上的菜販子中出了名了。
不僅要讓你抹了零頭,走的時候還得順兩根蔥或者兩個辣椒走。
哎,世上竟然有這麼小氣摳搜的男人!
賣菜姑娘深覺自己當初瞎了眼,竟然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這不還是為了你嗎?”
徐川進隔間裡拿東西,聽到程寶珠這麼吐槽他,他得為自己叫聲屈。
程寶珠斜個眼:“切,跟我有什麼關係。”
難道是跟她學的摳門?
徐川從個櫃子中掏出擀麵杖輕敲程寶珠的腦袋:“就是因為你不夠摳門,每回上街買菜都得被人拉著多買菜。我明明讓你買一斤,你回來時肯定得多二兩,這些人瞅著你臉皮薄吵不過他們所以欺負你呢!”
程寶珠直眉楞眼,竟是這樣的嗎?
“長點心吧媳婦兒哎!”
徐川拿到擀麵杖後又匆匆出門,邊走邊說:“對了,有人打電話來點菜,你就記下來。”
“好吧——”
程寶珠拖長聲音,托腮撅著嘴巴有氣無力地說道。
敢情那些賣菜的人每回見到她都賊熱情,是因為把她當冤大頭使。
徐川這個電話裝來是有用的,大約十多分鐘後,程寶珠接到第一通電話。
——來自磚廠的一位領導秘書。
“麻仁香酥鴨,山東海參,油爆海螺……嗯,好的都記下了。”
程寶珠把電話夾在耳邊,邊聽邊寫。
掛斷電話後,她瞧著紙上整整十二道菜,忍不住揚眉嘖嘖兩聲。
就這一桌菜,都得花個三百塊。
首都,果然臥虎藏龍!
不多時,下一位預定了位置的人也來點菜了。
芙蓉鯽魚、鬆茸燉雞、碧螺蝦仁等等等,又是一桌子的菜。
徐川昨兒說預定了四桌,可剛剛竟然有五通電話,看來他們菜館的聯係方式已經在小範圍內流傳開來。
很快,在隔壁哐哐哐的切菜聲中,太陽漸漸從東山升起,陽光灑在菜館中。
先是灑在垂花門,然後進入後院。等院子裡那株盛放著的牡丹花樹上也灑滿陽光之時,便到了早晨九點。
——開業的時間。
門外。
孟青鬆早把鞭炮拿到門口,程寶珠出來後就躲在門裡邊,離那個大鞭炮遠遠的。
大閨女明顯十分興奮,還想和徐川一起去點鞭炮。
程寶珠心說你這會兒膽比天大,等鞭炮響起後保準嚇得你到處喊媽。
這片周圍是居民區,他們老早就知道這裡即將開家飯店了。
隻是這飯店竟然裝修了好幾個月,今天還有許多人送花籃來,不禁讓人十分好奇這裡頭賣的到底是些啥。
於是今日,門口前聚集不少人。
徐川站在門口,站在陽光底下整個人意氣風發。
九點一到,孟鬆青就將大卷鞭炮點燃。
“劈裡啪啦——”
頓時間,熱烈的鞭炮聲響徹整條胡同和街道,仿佛在昭示著一個時代傳奇的誕生。
與此同時,服務員把糖果和糕點分給圍觀的人。小孩兒們頓時笑開了花,鬆開捂耳朵的手去抓糖抓糕點。
鞭炮聲和歡笑聲交相輝映,熱鬨中還透著滿滿的喜慶。
就在鞭炮劈啪響,青煙順著空氣升起彌漫之時,徐川拉著程寶珠一起,把匾額上掛著的紅布“哄”一聲地扯了下來。
——寶年私房菜。
“哢嚓!”
正好路過的記者忽然拿起相機,將這一幕捕捉下來。
照片中女人笑得眯了眼,一隻手還捂著耳朵仿佛在躲鞭炮聲。
她的身後還躲著個小姑娘,小姑娘似是害怕地探出個頭來,圓溜溜的眼睛在此刻竟然和鏡頭對上。
而旁邊的男人緊緊攥著女人的手,仰頭看向頭頂拿張被陽光照射得隱隱發光的匾額。
徐川眼眶微紅濕熱。
都說成家立業,他在此時,才算是真正、徹底的立業。
“哎,為什麼叫寶年啊。”
鞭炮聲中,程寶珠忽然大聲問他。
在這之前,她還不知道菜館的名字,徐川也非要留個懸念。
徐川笑笑:“因為你啊。”
因為你,我才成了現在的我。
他沒什麼文化,想了半個月,最終還是舍棄了所謂徐氏徐家,隻取媳婦的名和閨女的名當做菜館名字。
今天是寶年私房菜。
往後是寶年藥膳館。
那位記者怎麼也沒想到,他的這麼隨手一拍,就拍到了未來享譽全國的寶年餐飲剛誕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