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像中的神識被他的指尖扣醒，便看到這位掌門含著融融笑意，聲音低得幾近纏綿地呼喚自己。
雖然叫的是一個潦草的不像名字的名字……
那團神識在江寄夜不自覺散發的靈氣中漸漸蘇醒，拋出一道細細的遊絲，貼上他被玉像鎮得微涼的指尖。糾纏的遊絲沿著氣脈隱蔽地上行，在他神識深處烙下拂之不去的印記，彌補之前為托夢耗損掉的部分。
——待他的靈力多恢複一些，就能脫離玉像禁錮，親手握住他的祭品，不必再靠肌膚接觸傳遞神識烙印了。
他體味著從糾纏的神識絲另一端傳來的、淺淡卻純粹的喜悅，神識核心重新陷入綿延數千載的沉寂。
江寄夜給他的鎮派之寶取完名字，回去收拾收拾浴室，吹乾頭發，就在浴室乾燥的地磚上鋪了塊坐墊，坐上去吐納修行起來。
當然在正殿修行收效最高，但他還要寫經驗總結，要在不同環境條件下修行，多拿些數據——
這間浴室雖然隻是寢殿邊緣一個平平無奇的耳房改建的，但他剛剛在這兒被“玄音小精靈”入夢，可見它是個有靈性的地方，應當先取了這裡的數據再去彆處。
江寄夜照舊修行一周天，按下測靈儀按鈕，本次修行的數據便投射在了空中。
浴室的本底靈氣值比玉像升級前正殿裡的本底靈氣還低不少，隻有2600單位，修行效果也是平平無奇：一個周天修行下來，體內隻能增長322個單位的靈氣，讓體驗過靈氣加速增長的江掌門提不起興致。
他懶懶地把數據填進excel表，算出在耳房修行的靈氣增長量與本底靈氣的關係，再往彆處修行。
耳房沒有給他驚喜，但也沒有影響他今晚的好心情。夜還長，他的精神正好，還有很多地方可以慢慢試過來……
存放靈石的庫房中鎖著靈石自然散發的靈氣，靈氣供應更均衡穩定；武庫中的法寶、飛劍和祖師像一樣會在他修行時吸收一點靈氣，卻沒有玉像那樣的靈氣增幅作用，不大適合修行；書樓與藥庫中，玉簡和存儲藥植的玉盒都能隔絕靈氣，修行效果和其他空的殿閣樓館沒什麼區彆，無驚無喜。
但在這些建築外麵，這座玄音宗大陣鎖住的空闊山地上修行時，靈氣流動的方式和在殿閣裡是不同的。
無論殿宇還是房間都是有邊界的，有陣法鎖住靈氣，而這種鎖住靈氣的陣法其實也會起到阻礙外界靈氣快速流入的作用。所以在房間內修行的時候，空間內靈氣較濃，但被人體吸納後的補充過程比較緩慢且不夠穩定；而在空曠的山間修行時雖然靈氣稀薄，但吸入靈氣的過程就像在泳池裡喝了一口水，四周的靈氣會非常快而且穩定地補充滿被吸收掉的部分。
如果在靈氣濃度相差不大的條件下，反而是在山門空場修行比在有陣法歸攏靈氣的環境下修行效果更好。
但玄音宗的山門大陣能防風、隔音，隔絕一切外來乾擾，如果在山門之外、容易受乾擾的條件下修行又會是怎樣？
江寄夜走到玄音宗守山大陣邊緣，目光追逐著公路兩旁點點螢黃的路燈延伸向下，遙望向下方那座被燈光、霧霾和靈氣輻射模糊成一團流麗光影的城市。
那裡才是最需要測試的地方。
新生代的修行者不會有像他這樣獨占一座宗門的優越條件。那些年輕人可能拜入好的師門，有一間獨立的、能聚攏靈氣的小房間；也可能隻能在家裡自學自練，在考上某個宗門之前連修真界的陣法都見不到。
需要向他學習引氣入體經驗的人，都是要在滾滾濁世間修行入道的人。
就像他在修真局論壇裡見到的那些背著父母、妻子半夜悄悄爬起來修仙的網友，他們最想知道的不就是：
在臥室修行質量比較高還是在陽台修行質量比較高？
半夜到小區綠地引氣容易成功還是放假去農家樂引氣容易成功？
電磁輻射和小區基站會不會乾擾他們吸收靈氣？
上班摸魚偷偷修行時引動的靈氣會不會對周圍通訊和電子產品造成乾擾？
……
但要測出這些，還需要在他修行環境周圍裝個監測器，同時監察環境中靈氣變化。他們門派裡這種大型監測係統是要專人安裝的，裝起來也太顯眼，最好還是買個能像測靈儀那樣隨身帶著的便攜監控器。
江寄夜打開手機修真app看了一下，他宗門號裡有5000靈石的開宗立派補貼，每月還有300靈石的民間修真文化遺產傳承人補貼，應該買得起這種東西。
江寄夜倚著山門牌坊掏出手機，體驗起了在幾百米懸崖絕壁邊緣網購的刺激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