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他低頭看了看周邊環境——他站在自己的小炕桌後麵,桌上擺著筆記本,屏幕打開著,要是正麵倒下去砸在屏幕上……

他的臉和筆記本屏總得壞一個。

算了,就是學不會祖師也會替他遮掩,就是不遮擋弟子也不敢笑話師尊。

江掌門想通了,走到鋪得整整齊齊的床墊旁,穩穩當當地跪坐在床邊——這床外表可以變,本質不能變。他又不想穿著鞋踩到自己要睡的被子上,又不想當著外人的麵脫鞋,還是這麼跪著方便。

容祖師教的是一道祝禁法術,是用咒語與掌訣相配合,念咒之後向著地麵噓一口氣就能把床墊掩住。

那咒語聽著有點複雜,念的時候還要配合掌訣變化,可不像最初學念玄文時那麼容易。江寄夜怕聽不準,便請祖師告訴他現代漢語怎麼念,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學拚讀,這樣容易學會一點。

容昔笑著說:“還有一個法子更容易學會,用得也快。”

——你的新徒弟快來了,不應該儘早學會禁祝之法?

江寄夜下意識摸了摸喉結,回憶起被祖師托管學習時唇齒間靈氣肆意流動,連呼吸都被人控製的感覺,覺得不值得為了一個儲備乾部用這種學法。

他搖了搖頭,反過來要求容昔:“那祖師就教快一點,我不能在沒進門的弟子麵前丟了麵子。”

他是玄音宗掌門,他的修為不夠高,那就是玄音山的整體水平不夠高,祖師才該著急啊。

江寄夜甩了鍋出去,心安理得地讓祖師用現代漢語先教他背咒語,再拆分開來教拚讀。

手部姿勢最好也要有個示範教程,祖師法力高強,肯定會的。

早先他也把祖師當作菩提老祖那樣的師父過,後來揣著小容出門久了,腦海裡留下了他“小小一個人”的印象,那份尊敬不免就打了點折扣。

不過容昔也不計較他的態度,把一排靈光凝成的玄文咒語打在他眼前,底下對照著排了一排現代漢語。

玄文一個個自動發音,靈光閃動,模擬出釋放靈氣的節奏,比手機測靈儀的語音功能還好。

江寄夜認認真真的聽讀咒語,手勢倒沒怎麼用他費力,纏繞在指間的靈氣便撥動他的手指結成不同的法訣。

他的精神深陷在禁咒和掌訣中,咒文與掌訣結合得漸漸流暢,幻象與靈氣凝聚在他身旁,引而不發,隻需最後一“噓”就能將咒法施放出來。

瞿幼安開車拉著香燭祭品找到正殿,便看到神殿當中有如霧如紗的靈氣。大殿正中跪著一個高大的背影,白衣長發、微微躬身,雙臂如同環抱著什麼東西一樣半舉到胸前,流露出一種古老神聖的意味。

瞿幼安甚至覺得自己不配靠近那片迷幻的畫麵,思維如生鏽般遲滯,默默地想著:

那是他拜的師父嗎?

那是江總嗎?

他怎麼……好像哪裡不一樣了……

“噓——”

一道低柔舒長的噓聲打破了殿內迷離的靈障,將它藏在更深的幻像後。

瞿幼安清醒過來,看到眼前的神殿中跪著一個短發、灰色西裝的削瘦背影。

他覺得那道身影有些違合,但也記不起剛才自己看到了什麼。他放棄思考,上去叫了聲“師父”,又抬頭看著神龕上高大的玉像,慨歎一聲:“這就是咱們派裡供的祖師?好大一座玉雕,這是真玉嗎我看看……”

不行,再往前走踩墊子上了!

“咱們祖師英靈猶在,你尊重一點。”

江寄夜果斷伸手攔住他,讓他不要褻瀆祖師,先把祭祀弄好。

不鏽鋼盆就彆拿了,要燒什麼在殿裡的香爐裡燒。

瞿幼安看了一眼香爐,又一次興奮:“這是仿商周的銅香爐嗎?宋代出這種仿先秦風格的青銅器多,咱們門派的東西肯定是古董吧?”

是古董,肯定是商代出品,但是不給賣。

他們玄音宗就是商周時建的,本身就是曆史文化遺產,之後幾千年又在在秘境般的大陣裡獨自發展,不和外界有太多聯係,裡麵用的自然都是真古董。

不過這一屋子古董加起來也沒有祖師值錢,不值得他關心。

他把新徒弟推出殿門,跟他一起搬來法器、香燭,親自供在祖師像前。瞿幼安換上法袍高冠,擊馨敲魚,在殿前哼唱著道曲,指點江寄夜進香、斟酒,進獻食物,念誦祭表……

結結實實走了一趟祭祖流程。

祭表雖然是買的製式祭表,但江寄夜對祖師的愛好摸出來了些,稍微修改模版內容,順順當當讀了下來,然後在燭火上點燃,放進殿門一個香爐裡焚化。

繚紹的香煙與極具神性的儀式和頌唱聲中,他的態度也變得肅穆端嚴,向著殿內高大的神像長拜下去,虔誠祝禱:“玄音宗第十三代掌門江寄夜在此告祝,願祖師保佑玄音宗終成名門大派,子弟滿門,保佑我修行順利。”

瞿幼安跟在他身後拜祖師,也許下了什麼願望。

這江寄夜就聽不到了,因為他耳中先已經灌滿了另一道聲音:“我可遂你之願。你當用何物來換?”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