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玄齡上山許久後,才第一次跟著掌門去了他的公司。
山下仍是那個繁華熱鬨的世界。之前因為陰靈秘境被封堵的公路也開通了一部分，從儘頭的丁字路口右轉就可以直通城區。
一路上都能看到路邊燈竿、圍欄上纏著紅布橫幅，印著碩大的“拒絕恐慌,正確認識暗物質”，“積極體檢,健康無憂”等字樣。
路邊有義務宣傳員支著小攤，分發“暗物質粒子是什麼”、“暗物質粒子流暴發無損健康”、“應對暗物質爆發後的新生活，我們應當放平心態”的宣傳冊。寫字樓下、工業園區和校園裡停著體檢車，車外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檢測。
她幾乎把頭探到車外,驚訝地問掌門：“這些是什麼？”
是免費普查靈根的。
“？”
“普查靈根，統計現今有修真資質的人的數量、身份,好安排統一的教育管理。”
江寄夜同樣看著那些檢查車，卻不像她那麼新奇,隻是平淡而威嚴地吩咐道：“今天洹江公司該做集體檢測了。趁著公司的人都去檢查,玄齡你儘儘自己的專長，在公司會議室裡加裝聚靈陣，改造成修行室。”
“……嗯,弟子一定儘力。”
雖然是被支使著乾活,方玄齡反倒有種安心感，覺得自己是有用的,不會被感出師門了。
她膽子大了些，又問江總“暗物質”是什麼，跟他們修士的靈根有什麼關係。
“就是靈氣。人類現有手段觀測不到它,所以叫暗物質。”
修真界是習慣用‘靈根’、‘仙緣’的說法,可這些說法帶有濃烈的迷信色彩，政府不能輕易采用，所以改用了更科學、更能讓普通人接受的說法。
江寄夜輕鬆地解釋著,仿佛外麵發生的這些都在他掌握中。
但其實他也是在市裡召開的安全大會上才知道，2·12之後，不光是他們修真界迎來了興盛發展的時機，國家也在努力應對著這場靈氣複蘇帶來的變化。
國家早就在研究靈氣的源頭、本質，以及利用的辦法。
之前處在末法時代，靈氣微弱，不足以影響什麼，隻進行實驗性質的研究。但現在地球上靈氣濃度已經超過了惰性氣體，並且是由宇宙輻射而來的、不會因為多取用而枯竭的資源，自然要大力開發利用。
從修真局發現，靈氣複蘇後新生修士也在增多開始，上麵就已經準備好了大量檢測的設備、人力，以及安撫民眾的科學解釋。
現在就是向大眾揭開這個新世界幕布的時候了。
江寄夜繞著三環開了一圈，讓這個老派修真風氣浸染出來的弟子開開眼，看看未來修真界的風向。
“現照現有的數據，這些做體檢的人裡至少有萬分之三左右可能查出靈根，成為新一代修士。全國十幾億人口，能有數十萬修仙，那修仙也就不再是什麼神秘玄術，隻是一種高級技能。”
他讓方玄齡看那些擺攤的義務宣傳員——
那些人裡就有許多是之前在他們影視城裡測出靈根，剛剛開始學習修真的人。
“這些人或者是在上學，或者是受過教育、在社會上工作過，他們會把新時代的烙印帶入修真界。以後的修真界必定是要和外界一起發展的，不可能再窩在舒適圈裡了。”
方玄齡心知肚明，他說的是真的。
甚至不用等到未來，眼下的修真界就已經不是她隨著師父生活時那樣，隨便找個高官富商就可以安心等人供奉的世界了。
比如他們掌門，早兩個月可能還要捧著大把鈔票求她師父一卦，現在……
現在都嫌棄起她不會用電腦軟件了。
咳……
自從回到洹城，她就再沒憑著修士的身份享過凡人的敬畏，唯一一次被人看重，反而是因為她假造的博士身份。
她隱忍地跟掌門進了公司，進門就被他轉手交給了秦助理。
“給方助理一個位置，不用安排工作，叫她多聽多學就行。”
站在她麵前的精英男助理應聲答道：“好的江總，就安排在助理辦公室嗎？”
江總點了點頭，又加了一句：“方助理家裡比較寵，沒什麼社會經驗，你多帶帶她。”
“是。”
他帶著方玄齡到外間的助理辦公室，給她安排了個卡座，配上電腦，如沐春風地說：“江總對你肯定有長遠的規劃，不用急著做事，好好提升自己。”
方玄齡麻木地看著電腦，問他：“這位秦先生，公司裡有學e……什麼庫管軟件的書嗎？”
秦助理前些日子因為總裁寵愛新來的助是，帶他們去山上見大師而不帶自己去，很是傷了一陣心。
如今這新助理也在他手下工作，他的氣也平了，腰也挺了，對後進同事就像春天一般溫暖：
“你是法學博士，咱們江總對你的期許肯定不隻是個庫管，你不用學這些軟件。要是嫌無聊呢，咱們公司有數字圖書館帳號，我給你登陸上，你隨便看看吧。”
安頓好了關係戶小方，他又春風得意地回到江總麵前，彙報音商公司第一款遊戲《探尋·殷商》的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