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昔的額頭抵在他頸窩裡，笑著說：“不是你讓我嘗嘗晚飯的味道？”
這魔飄了，不能喂精糧了！
江寄夜“嗬嗬”一聲，按著他的臉頰往外推。開始時順當地推開了一點，到要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時，他手底下忽然一空，上半身隨之向前倒去，又深深紮進了容昔懷裡。
直鬨到徒弟拎著餐盒從後殿回來，容昔這才放開江寄夜，幫他在大弟子麵前恢複了平常嚴肅正經的模樣，三人一同到側殿吃飯。
瞿幼安拿來的是燉牛腩、溜魚片、燴三絲、清炒茭白，外加一個肉丸青菜湯和三盒米飯。
純陰靈氣連陽光和氣溫都能鎖定，這些飯菜打開時的狀態當然和它們被裝進去時一模一樣。打開盒蓋，內裡的靈氣流散，飯菜狀態才開始變化，白霧從熱飯菜上嫋嫋升起，香味飄向四周。
瞿幼安先把盒飯放到祖師麵前，講究地插上一雙筷子。
原先祖師像還擺在高台上時，他就會在香案上供一碗白飯。現在神龕已空，但神像的靈魂精華坐在桌子對麵，他還是習慣地供上米飯。
容昔坐在這兒純粹是因為不想讓江寄夜離開他的視線，對吃食並不感興趣，便把飯推在江寄夜麵前，朝大徒弟揚了揚下巴：“你不必管我。我現在隻吃一樣東西，你師父自會供我的。”
吃什麼？
瞿幼安敏銳的藝術嗅覺仿佛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兒。
但他本能覺得單身的人不應該知道太多，於是老老實實地低下頭，把原本想給師父的盒飯拿到自己麵前。
他師父卻“啪”地一聲扔下筷子，起身去了後殿，不一會兒拿著一瓶大地男士香水擱到容祖師麵前，打開了蓋子。
“你師祖餐香飲露，吃這個香水就行。”
原來是真吃，不是那個“吃”啊……瞿幼安反省了自己低級趣味，把臉埋進碗裡吃了起來。
容昔也拿起香水瓶輕嗅了一下，並不噴出來。
香氣仍然密密地收藏在瓶身裡，有少數遊離的芳香烴揮發出來。人類的鼻子嗅不到，天魔卻能敏銳地感知到氣味的細微變化。
江寄夜身上就帶著這樣的香氣。
他喜歡的其實不是香水，而是這個人類身上鮮活的生命氣息。但在這桌上吸著熟悉的淡香，陪江寄夜和他們的弟子吃晚飯的感覺也很不錯，倒吃出點一家三口的溫馨感覺。
所以轉天大徒弟也離開宗門，他們兩人晚上回山，麵對空蕩蕩的殿宇，竟感覺到一點空巢老人的失落。
不應當。
他們按照自己種族的生命長度算來還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怎麼會有這麼喪的想法！
弟弟跟徒弟們都不在，他們不是正應該好好度過屬於自己的二人世界嗎？
容昔衣擺拖出薄如輕紗的靈氣，悄然纏到江寄夜手腕上，輕輕摩挲，邀請他做一點促進修為的事情。
江寄夜坐在柔軟的乳膠墊上，一手在腿邊拍了拍，讓天魔坐到自己身旁；另一隻手打開筆記本，露出滿屏用不同顏色筆觸描畫出來的古異文字，推到天魔眼前：
“彆光想著走捷徑，先把秘境文字解讀出來。”
人家走捷徑都是雙修，容昔這身體現在隻能單修，所以這麼久了還不能完全收斂靈氣。要是能翻譯出上古文明，推進修真技術進步，說不定還能再得到一絲天道功德。
他要求也不太高，隻要這天魔身體完全凝實成固態，能像個真正的人一樣在外麵活動就行了。
容昔分出的那條靈氣仍舊委委屈屈地搭在他腕間，人倒是很聽話地挨到他身邊，仔細對照屏幕上的文字內容。
這個秘境出土的文字中有很大一部分像象形文字，但其中又夾雜著抽象的符號，不知這符號是另一種族的語言抑或是數學符號之類。
容昔把這些文字抄進文檔，江寄夜幫他找了軟件歸檔相似圖案，最終整理出了38個重複出現的文字或者符號。
再將象形符號、抽象符號分開整理，又分出了四五個不同類型。
整理到這一步，容昔已經找出了些頭緒，神識探入秘境辦複製出來的玉簡，將整理好的文字對照著填入文章，憑借天魔強大的頭腦窮舉它可能的讀音和語意，終於破解了字母表，開始正式解讀這個文明留下的文字。
他很有儀式感地選擇解讀出他最早看到的一句話——
是鐫刻在黃金撿到的靈光筒上的：“能量來自更高的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