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1 / 2)

轉眼就是除夕夜,唐老四殺了條大口鰱魚,用魚腥草燉了一鍋,又取了臘肉下來切了半頭,一半兒和梅菜一起上鍋蒸了,一小半兒切成小顆粒混著兩把米煮成臘肉稀飯,再在稀飯裡切上蘿卜丁,放進泡了一晚上的花生米,煮上半個小時,香氣兒就撲得滿院子都是。

唐寧在灶門前,一邊用火鉗夾柴火,一邊兒咽了一百八十來回口水之後,終於等到了肉熟了,趕緊跳起來,幫著把菜朝堂屋裡端,身後的狗兒也一溜兒跟著丟丟丟的跑

這屋裡還沒打家具,老家具也被王桂花搬了出去,因而隻有一張膝蓋高的四方桌,屋裡三口人,一人坐一方,方桌下再擱一個火盆子,燃上旺旺的木柴,一屋子都暖烘烘的。

等到一家子吃完了飯,天還沒大黑,李春蘭就給公公婆婆切了半碗肉片子,下麵墊著熱騰騰的梅菜,裝一個大搪瓷碗裡邊兒,再在上麵扣了個二碗,扣住些熱氣兒,給唐寧塞籃子裡,叫唐寧去給爺爺奶奶拜年去。

唐寧早就想溜了,她等著出去收老唐家的壓歲錢呢。

歡歡喜喜提著籃子上路,一邊兒盤算著,唐老爹給兩分兒,唐大哥和唐大嫂給兩分兒,唐建德肯定要給她五分兒,她就有九分錢了,下次去鎮上逛的時候,也算是個富婆了。

誰知道她一路上哼著“啷個哩個啷”地走著,剛轉過岔道口,遇上了杵著拐子的王桂花。

王桂花手裡掐著一把厚皮菜,嘴裡正罵罵咧咧的,乍一看見唐寧,也頓住了。

唐寧也盯了王桂花一眼,這時候大家都不在,她也怕王桂花找自己麻煩,於是她挪了挪腳,打算和王桂花錯開走。

王桂花這兩個月過得很不順,幾乎可以說都是拜唐寧所賜,想到唐寧之前還吐了她口水,氣就不打一處來。

這時候沒人,她氣焰囂張,隻管把拐棍兒朝唐寧麵前一戳,一口子怨氣:“見鬼了啊,你躲啥?”

唐寧撇了撇嘴,心說:我可不是見鬼了麼,你比鬼好不了多少了。

王桂花的目光卻瞄到了她手裡的籃子,籃子上是帕子蓋著的,帕子太小,口子都遮不完,露出裡麵土黃的搪瓷碗,上麵還蓋了個小碗,不知道裝了些啥,隻是她猜是給唐老爹端的吃的。

她越想是氣越不順,指了指籃子:“你提的啥?”

唐寧趕緊就把籃子朝身後一藏,抬頭,緊緊盯著王桂花,防賊似的。

王桂花最煩唐寧這種眼神,甩手就要用手上厚皮菜給唐寧一下,唐寧也不是次吃素的,她身子小,身形靈活,一躥,還真就給了王桂花腿上一腳,然後哧溜一下溜開了。

“誒喲喂,死丫頭,你要殺人呐!”

王桂花被她缺德冒煙兒地一腳踹中跛腳,疼到心坎兒去了,一屁股就摔了下去,一摔還把屁股磕在石頭上了,疼得要死要活的,揉著屁股半天爬不起來。

唐寧朝她努了一下嘴,轉頭就撞見了霍雲霄。

霍雲霄看她提著個籃子,身上衣服還皺巴巴的,再看了眼王桂花,還以為王桂花打她了,登時擰了眉頭,扯她頭上的小揪揪:“挨打了?”

唐寧沒想到這兒遇到霍雲霄,倒是一下想起了霍雲霄上次救他的場麵,一下還蠻有好感的,也不頂撞他了,反而看他的腿,想到上次他救她的時候褲腿子都給刮破了,腿也劃傷了,不知道好了沒。

她搖了搖頭:“她想打我,沒打到,你腿好了沒?我今年多掙點壓歲錢,可以給你買藥水擦傷疤。”

霍雲霄倒是沒管這個,隻是聽到王桂花收拾唐寧,兩片薄唇抿得直直的,大步走向了王桂花。

他本來就比同齡人長得高,一米七的高個兒,外表又瘦瘦削削的,竹竿子似的,臉子又是個深目削頰的模樣,冷著臉子不笑就像個煞神,朝王桂花跟前兒一戳,就把王桂花嚇得直冒冷汗。

王桂花也聽說過霍雲霄這個娃脾氣野,可她不知道自己哪裡惹著了他,眼見人黑著個臉,壓得她喘不過氣兒來,直接就縮了脖子。

“你,你,你乾啥!”王桂花咽了咽口水。

霍雲霄眼皮一吊,冷冷說道:“王桂花是吧?我不希望再看見你打她,不然彆怪我不客氣了。”

王桂花怕霍雲霄控製不住打她,哪兒敢說不好,隻撇著嘴說:“我沒打她。”

霍雲霄眼皮又是一吊,再冷冷一笑:“沒打最好。”

說完,霍小公子酷酷地轉過身。

提著籃子的唐寧張大了嘴巴,誰來告訴她,她沒看錯?剛剛霍雲霄為了她威脅王桂花?

這滋味莫名複雜呢!

唐寧再看霍雲霄,霍雲霄已經走了過來,修長的手指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又抓住了她頭上的小揪揪:“走!”

走?去哪兒?

當然是送她去老唐家啦~

唐寧心裡還是美滋滋的,跟在霍雲霄屁股後麵,她活這麼大年紀,哪回不是充當大姐大,還有被人照顧的時候,這感覺真是...太棒了!

霍雲霄低頭看她笑眯眯地提著籃子,也問了問:“你提得啥?”

“這個啊,梅菜扣肉,你吃嗎,偷偷拿兩片看不出來。”唐寧一手提起籃子,揭開了上麵的二碗,露出黃湛湛的臘肉片子和黑乎乎的梅菜。

空氣中頓時彌漫出一股肉香味道,勾得人腸子裡饞蟲湧動。

不過霍小公子是沒少吃肉的,伸手就在她臉上一捏:“你要偷肉給我吃?”

“ang。”唐寧回答地十分輕快。

霍雲霄也叫她這個直白逗得哈哈笑起來。

王桂花看著兩個人漸漸遠去的身影,空氣中那股肉香在她的鼻腔裡做最後的掙紮,再想想剛剛偷偷瞧見那籃子裡的肉片子,肥瘦均勻,有油有嚼勁,頓時滿嘴的口水嘩嘩地咽,肚子也一下咕嚕嚕叫起來。

王桂花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厚皮菜,綠油油的,一股草味,吃下去就刮腸子,但凡一點兒油腥子都給她清理乾淨,給豬吃,豬都不愛吃,可她吃了大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一點兒肉味沒嘗到,反而把她一張臉都給吃綠了。

人家就敢這麼端一大碗肉片子誒!

過年了,她也想吃一口肉找點兒喜氣,這麼大一碗肉,她吃了就不愁不出奶了!

憑啥她就得吃豬都看不上的厚皮菜,人家就有吃不完的肉片子?就連外出,都有個小流氓護著!

王桂花一把把厚皮菜扔在地上摔的稀碎,越來越想不過,眼睛刷地紅了,腦子裡也懵了,杵著拐,就一步一步地朝唐老四家飛快地挪。

那是她的大瓦房,福氣也該是她的,她也該有吃不完的肉片子!

王桂花氣瘋了,跑到了她曾經的家--大瓦房外麵,到了門口,她又不敢進去,趴在院門外邊兒偷看。

院子特彆寬敞,裡麵還有雞圈和羊圈,不像她現在那個破草棚子,上一世的噩夢又在這一世應驗了--四麵透風,連個毛毛雨都擋不住,一到晚上刮寒風就山搖地動的。

唐老四在收著晾在屋簷下的臘肉,從院子外悄悄看過去,屋簷下掛著兩排林林的紅皮臘肉,有肥有瘦,就算一天吃一碗,也要吃兩個月才吃得完。

這還沒完,李春蘭也從廚房走了出來,端了一盆綠油油的厚皮菜出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咱給羊兒也過個年,今天不喂草。”

李春蘭竟然把那一大朵厚皮菜丟進了羊圈裡,那隻雪白雪白的羊羔子,低頭聞了聞才吃,吃的時候還咩咩叫,似乎嫌棄厚皮菜太老。

這厚皮菜竟然連羊羔子都看不上!

圈裡的兔子和野雞也撲過來,跟著啄菜,整個圈裡好熱鬨似的。

王桂花突然想哭,她想起自己原來也能吃上肉的,那時候王豆豆的運氣好,時不時能夠撿到些雞鴨,後來傻丫走了,王豆豆的運氣就開始越來越不好了,她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這會子又聽到李春蘭跟唐老四說笑:“老四,你曉得今天咱閨女說啥不?”

“她又說啥了?她一天鬼主意多得很。”唐老四的話語間也滿是疼愛。

李春蘭說:“她說,娘,你看,這是隻母羊,等你給我生了弟弟,還可以給他喝羊奶呢~誒,你說她一個小娃娃咋曉得那麼多?”

唐老四跟著哈哈笑:“誰曉得哪個教她的呢。”

李春蘭就說:“管她呢,她就是咱家的福星,我能懷上娃,就是她給我抓鴿子補的。”

“是了是了,不光抓鴿子,還抓野豬,抓野兔,抓野雞,抓可以產奶的母羊呢!”

兩口子在院子裡可勁兒吹捧著自己的女兒,心裡無不滿意。

王桂花在外麵也警醒了,心說,莫非傻丫才是真的有福氣的人?細細一想,豆豆那個丫頭,運氣一會兒好一會兒壞的,傻丫可是一直有福氣呢!給唐老四家旺來了糧食,旺來了榮譽,還旺來了娃娃,這可是真金不怕火煉,哪兒是什麼妖精啊!

她心裡那個後悔,恨不得穿越回去,抓著自己的耳朵打自己耳光,摳爛自己那雙看不清寶貝的眼珠子,恨自己當初怎麼會把傻丫推出去?還去罵傻丫是個妖精,她真是個十足的蠢貨。

閉上眼,她想起了唐老二媳婦,暗罵一句“蠢貨,養了一輩子娃,連誰是福星都分不清!”

要不是上一世,聽到唐老二媳婦說王豆豆是福星,她又怎麼會認錯呢?

她想住回大房子,也想吃肉,想有可以產奶的羊,即便自己不出來,她的寶貝兒鐵根兒也有奶吃。

她越想越心酸,刀子在心上一刀刀割似的,捏緊了手裡的拐棍,心裡想著:不行,傻丫是她的侄女兒,她一定要想個辦法要回來。

這會兒唐老四把臘肉都取了下去裝進籮兜裡麵,慢慢朝屋裡挪,李春蘭說:“你去屋裡掛,我給你遞肉。”

兩口子就進了房子。

院子裡似乎還飄著臘肉香,王桂花的肚皮又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叫喚起來,她朝院子裡看了一眼,野雞正在圈裡撲騰。

她眼睛都綠了,她已經好久沒吃肉了,營養跟不上,不產奶不說,這腿傷也老是好不了。

這時候,她輕輕一推院門,院門沒關,一下就推開了。

她杵著拐輕輕跳進去,迅速靠攏羊圈,伸手去撈吃厚皮菜的野雞,那野雞最近過著“飯來張口”的日子,也不大警醒,被她一下就抱了起來,等抱起來,才咯咯咯亂叫。

王桂花趕緊把雞朝腋下塞,要夾著雞跑,還沒挪動腿兒,就聽見身後“汪!汪!汪!”。

廚房裡躥出一條白狗,後麵還跟著幾個奶狗,都齜牙咧嘴地朝她衝來,這白狗獠牙烈烈,要是給她一口,得掛掉她一大塊肉!

這還管得了野雞?王桂花杵著拐杖就朝外跑,那狗就摁著她屁股追。

王桂花跑得急了,跨出門,沒幾步,噗通一聲,摔進人家屋簷溝裡,摔了個四仰八叉烏龜王八樣。

屋裡李春蘭也出來看,沒看到院子裡東西少,倒是看見自家狗堵著屋簷溝裡的王桂花咬。

她也沒管王桂花,隻喊了一聲:“大白,回來看家。”

那狗聽到喊,才跑了回去,王桂花才敢從屋簷溝裡爬起來,一瘸一拐地回去。

*

這頭唐寧被霍雲霄送到了老唐家門口,她站在門口看著瘦瘦高高的霍雲霄,弄不清楚過年時候,霍雲霄咋到這兒了,不過見了麵,總歸是不想讓他空手回去的。

她就讓霍雲霄在屋外麵等,等到把肉片子端給唐老爹他們,收了壓歲錢,就又抓了一把花生塞進自己的兜子裡。

“喏,你伸出手來。”唐寧站在門檻上,笑眯眯瞅著霍雲霄,眼睛裡似乎晶晶亮。

霍雲霄覺得她特彆像一隻小貓,眼裡是一對兒琥珀珠子,他鬼使神差伸了手,像是要接小貓貓的小肉墊一樣。

然後那個“唐貓貓”就在兜子裡掏啊掏,掏出一把花生塞到霍雲霄手裡。

“我沒有可以給你的,隻能給你花生。”唐寧收回了自己的“小肉墊”,縮著脖子笑。

霍雲霄看著手裡的幾管炒花生,嘴角一翹:“所以這是壓歲錢?”

唐寧覺得這個“形容”十分恰當,這必須是她這個老阿姨給小年青發的壓歲錢啊,她重重地點頭,卻沒想到在彆人眼裡更像隻小貓貓了。

霍雲霄愣愣地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她想著過年,給他一點麵子好了,也不跟他計較了,還縮著脖子嘻嘻笑。

霍雲霄說:“小騙子,這是你最乖的一天。”

有多乖?直到多年以後,霍雲霄白發蒼蒼,依舊忘不了,那個除夕夜,一個紮著小揪揪的女娃可愛地比剛開的小燈籠花還要亮眼。

突然,屋裡貓蛋兒和天明都跑了出來,從後麵推了一把唐寧:“快,搖竹子了,搖了竹子長得高。”

鄉下傳說,除夕夜裡搖了竹子,小孩兒就會長得飛快。

唐寧自從來到這兒,長肉倒是長了不少,但身高一直沒怎麼冒似的,這可讓她太擔憂了,她也入鄉隨俗,跑去抱著竹子搖。

霍雲霄在外麵看著竹林裡的娃娃們把竹子搖得嘩啦啦響,也搖頭笑了笑,轉身走了。

唐寧一邊兒搖,一邊兒想起霍雲霄腿受傷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以後的身高,就乾脆幫霍雲霄一起搖了,嘴裡還念念有詞:“竹子不長,我長高,竹子不長,霍雲霄長更高。”

霍雲霄後來差點兒給她氣死,他總是吊著眼角捏她的臉:“我就說我當空軍怎麼那麼難,原來是你給搖出來的。”

空軍要限製身高,他現下就有一米七,後來發育得更好,長得更高了,長出了個王子身高,可不就沒戲了麼?

可他要是真去當了空軍,說不定也和她沒有那段緣分了.......

等到初一早上,隊裡的人都早早起來,大家拖家帶口朝山上走,取個“步步高”的吉祥意思。

唐寧也一大早爬起來跟著唐老四他們上山去,一路走,還背了一把小砍刀,說是砍柏樹枝兒回去,掛門門方上邊兒能掛住從門口走過的好運。

隊裡的人都朝山上走,娃娃們也成群結隊,唐寧還是和老唐家的哥哥們一起上山。

幾撥娃娃都幾個照麵,說說笑笑的,一路倒也有意思。

隻是有一個意外,唐鳳丫沒帶王豆豆一起來。

平日最關心王豆豆的李小龍就問鳳丫:“你咋不帶豆豆來,她一個人在家咋玩兒?”

唐鳳丫黑臉皮子一動,白眼兒一翻:“她自己不來,再說了,聾子就在家裡乾活兒不就行了?”

其餘的娃娃就湧上去問王豆豆咋聾了,是不是真的聽不見了之類的。

唐寧也不想聽這些,她對王豆豆的事情不感興趣,也不想被這些事情勾起愧疚心,因而背著小背簍朝另外一個方向走了。

她剛走到小岔道,就看見一叢鬆毛裡邊兒冒出些灰撲撲的小疙瘩,撿了跟樹枝刨開,竟然是一堆一堆的草菇。

是了,聽那個係統說,她最近一段日子運氣好像蠻不錯。

唐寧就蹲下來一顆一顆撿草菇,撿了小半背簍,再走兩步,鬆樹下一窩還有一窩野雞蛋!

她剛剛撿完,貓蛋兒和天明就跑了過來:“妹妹,給你說個事兒,豆豆去找大隊長了,她說王桂...不是,是三嬸打她,她不跟三嬸了,她要跟四嬸嬸!”

唐寧捏著那幾個涼冰冰的蛋,在心裡默默一盤“四嬸嬸”,不就是她娘?

嘿,這可有意思了,這麼快找下家,還看上她娘了!

她把手裡的三個雞蛋,給貓蛋兒和天明一人塞了一個:“在哪兒呢,咱看看去。”

貓蛋兒和天明早上啥都沒做,就被妹妹塞了個雞蛋,登時笑得合不攏嘴兒,拉著她走:“剛剛李小芬過來了,說豆豆自己找了小龍他爸,在小龍院子裡哭呢。”

兄妹仨跑下山的時候,李友善的院子裡已經塞滿了人,唐老四和李春蘭也擠在一邊兒,兩口子看到唐寧背著小背簍過來了,都招手讓她過去,把她攏在腿邊兒,給她塞了塊糖。

她也給李春蘭看了看背簍裡的草菇,饞巴巴地說:“娘,今天給我炒草菇肉片成不?”

在她的努力下,她覺得自己終於實現了三天一葷的生活質量,過年時候還可以放縱一點兒,一天一葷。

李春蘭笑了笑,捏著她的臉應著她,等到抬起臉,眉頭卻緊緊地皺著,盯著院子裡的王豆豆。

她不曉得大隊長會不會把王豆豆硬塞給她,隻能無助地捏了捏唐老四的手。

唐老四似乎明白她心裡的想法,就在她耳朵邊輕聲說:“沒事,咱先看看。”

這會兒院子裡王豆豆正在撕心裂肺地哭:“她打我,叫我乾活兒。”

說著,撩起衣裳來,手臂上紫紫青青的痕跡,倒不是一條一條的,而是一個一個的,像是被人掐了的或者揪了的。

唐鳳丫看到了,就朝王桂花身後縮,她可清楚,那些都是她掐的。

王桂花這會兒也杵著拐立在院子中央,沒看王豆豆,倒是看到了唐寧,看見唐寧的小背簍裡似乎又裝了東西。

一上山就有收獲,這不是福星是啥?

她再看了看李春蘭,撇了撇嘴,又去瞪王豆豆,她沒想到這個聾子也學了唐寧的那一招--找大隊長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