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2 / 2)

因而他隻能提醒唐寧出門還是要找個大人一塊兒。

孟驍在王桂花的豬草地裡,割完一背,也直起了身,遠遠看著站在坡上的唐寧和霍雲霄,擰著眉,問唐鳳丫:“傻丫和那個男娃很好?”

唐鳳丫看著被霍雲霄拉著的唐寧,心口一股子酸味兒,霍雲霄可是村裡的熱門少年,家世好,人好看,性子也跟他們不一樣,可就這樣的人,偏偏喜歡和傻丫那種人混。

她嘴巴一撇:“你不曉得啊,傻丫是他的童養媳呢,傻丫可會勾搭人了,才六歲,就成天纏著彆人咯,你看隊裡的男娃,是不是好多都喜歡和她玩兒?”

孟驍驀地想起了她給自己的那個臘肉饃饃,他心裡不是滋味,冷兮兮一笑:“我曉得了。”

這邊霍雲霄把唐寧送回去了,遇上唐老四家做了晚飯,曉得霍雲霄要來,還故意煮了臘肉。

霍雲霄直擺手:“我還要去學校,太晚了,我怕趕不到。”

唐寧還以為霍雲霄明天才去學校,卻忘了霍雲霄要去上自習的,自己也暗暗懊悔,拉著人家在山上轉悠到天黑。

她一轉就跑進了屋裡,拉著李春蘭的手,給李春蘭嚷嚷:“娘,娘,把給我晾的小魚乾兒給霍哥哥取兩掛好不好?”

前些日子她撈了一堆魚,還有些長不大的小麻魚,這麼小的魚,怎麼弄都不好吃,李春蘭倒是手巧,也不嫌煩,挨個兒給她破了,醃成了小魚乾兒晾在屋簷下。

那段時間,他們家的狗可給饞慌了,每天蹲在屋簷下瞅著房上的魚,哈喇子流得老長。

李春蘭一聽唐寧說了,也趕緊就取了兩掛下來,用荷葉給包上提了出來。

霍雲霄正在給唐老四說話,看到李春蘭塞東西來,趕緊推手,李春蘭就一臉怪罪:“你這娃,是瞧不上咱家啊,你幫了恁大的忙,給你拿點兒東西咋了?”

唐寧也在一邊兒跳:“你拿著吧,拿著吧,到了學校吃,晾乾的魚乾兒,可以吃好幾天,不會放壞呢!”

霍雲霄看他們這樣熱情,也推拒不過,隻能笑眯眯接過來。

臨到霍雲霄走的時候,霍雲霄還叫了唐老四一聲:“四叔,我看隊裡有些人對唐寧看不順眼,她要是要上山,你們還是得找個信得過的人跟著。”

唐老四黝黑的眉心皺在一起,也點了點頭:“我曉得,最近是有好多人看不慣我閨女。”

當然,重點是王桂花那一窩人。

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霍雲霄就匆匆走了。

剛關上門,李春蘭還跟唐老四笑:“以前還聽人說這娃脾氣不好,我看人家脾氣就好著呢,要不是咱閨女小,我還是挺樂意的。”

唐寧在一邊兒滿頭黑線,她娘了樂意個啥?隊裡隊外,玩兒得好小朋友們,這樣不是很正常嗎?以前,她坡上的小哥哥還成天給她手上畫手表畫戒指呢,家裡種的金桔也叫她吃得乾乾淨淨的。

唐老四也嗬嗬笑罵她:“瞎說啥呢,霍主任的娃能有差的?”

唐寧:???嗯,爹,你是不是搞錯重點了!

兩口子笑嗬嗬說著話,說著卻是跟唐寧去看野豬。

家裡準備了大筐子,把野豬丟在裡麵,和其它的豬暫時分開來養,避免又一次快速感染,然後今晚觀察一晚,這野豬會不會好轉。

這野豬一丟進筐子裡,就在筐子裡躥,明顯精神好了很多。

兩口子對視一眼,眼珠發亮:治好豬瘟,還真的有門兒!

晚上睡覺前,唐寧又給野豬剁了些樹皮混在豬草裡喂給了野豬,看著野豬吧唧吧唧吃完了再去睡的覺。

這邊兒霍雲霄回到家裡去騎自行車,也趕上家裡剛吃了飯,給他留了一碗,看他手裡提著一個荷葉包,就問:“手裡提的啥?”

霍雲霄就把荷葉包擱在桌上:“唐寧他家給的,說是魚乾兒,你們吃嗎?”

霍媽媽就嘴角一挑一挑:“喲,還有人給我們家臭小子拿吃的呢。”

霍爸爸也在一邊兒擱下手裡的書,扭頭看著霍雲霄:“可不是麼,我也覺得稀罕呢。”

霍雲霄臉皮抽了抽,把椅子上的郵差包提起來,把荷葉包又塞了進去:“你們不要,我就帶走了啊。”

霍媽媽嗬嗬一笑:“人家給你的,我們咋敢要?”

霍雲霄臉皮又抽了抽,看了他媽一眼,突然上來抱了一下,笑了笑:“我走了啊。”

霍媽媽就在他肩膀上一推,笑罵道:“快滾,快滾,一身臭汗,哪個稀罕你在家,臟了我的地兒呢!”

霍雲霄就哈哈一笑,背著包到院子裡摸了一下狗頭,騎著自行車就出門了。

霍媽媽嘴巴上嫌棄著,仍舊還是追到門口,看著兒子車頭上的燈去得遠遠的,才扭身回屋,正好看見霍爸爸叼了根煙,屋裡煙霧繚繞的。

霍媽媽一撣圍裙,抱怨道:“真是的,父子倆一個臭樣!”

***

卻說第二天一早,圈裡的雞剛叫,唐寧就爬起來看豬,起來才發現,自家的爹娘起來地更早,兩口子趴在野豬筐子前盯著野豬,監視這野豬的一舉一動。

唐寧看著自家的爹娘,好像他倆看著豬的時候連眼皮兒都不帶眨一下,她深深懷疑那豬沒拉稀,是給她爹娘嚇回去了。

兩口子看唐寧來了,都跟她招手:“誒,你看,沒咋拉稀了。”

唐寧也到籮筐前,伸著脖子看,籮筐裡也有幾泡屎尿,不過稀的確實少了不少。

她眨了眨眼,有些興奮:“真有用?”

唐老四兩口子都笑嘻嘻點頭,唐老四又拉住唐寧:“閨女,咱們今天再上山一回,要是真有用,咱們就可以把豬舍裡的豬都救活了!”

唐寧也樂嗬嗬地點頭。

一家人說乾就乾,唐寧跑到灶前生火,李春蘭把娃背在背上,雙手在案板上剁著酸豇豆,唐老四在一邊兒淘米和洗紅薯,準備煮個紅薯稀飯。

一家人吃完了飯,唐寧和唐老四就把豬又裝在筐子裡拖上了山,李春蘭就還在家裡守賊。

父女倆一路上笑嗬嗬朝山上去,並沒有注意到,青草地裡,孟驍看著他們遠去......

野豬記路了,又跑到了昨天那棵樹下,自己去啃樹皮。

唐老四一看那個樹,就驚訝地叫出聲:“雞納樹!”

唐寧並不認識這個樹,她撓了撓頭:“什麼雞納樹?”

唐老四就指著那個樹,說起這個樹的來曆,說起是某朝某代皇帝從外國引進的樹,因為很耐生存,所以很多山林裡都有,大家叫它“雞納樹”。

唐寧啥也沒搞懂多少,反正隻明白一點兒“很多山林都有”,那就是說這個樹很多,如果這個樹真有效,那不就不愁治豬病不夠了?

父女倆越說越高興,後來唐老四甚至把唐寧舉起來了,唐寧老覺得像那個“孕嬰廣告裡”舉起奶娃子的一幕,真是令人滿頭是汗。

兩人下午剛下山,剛走到山腳,就看見趙大福跑了過來,老遠就在招手:“老四,老四,快點兒回來吧,他們要燒豬了!”

唐寧和唐老四對視一眼,有些迷惑,現在離十天不是還差兩天嗎?

兩個人也不敢怠慢,趕緊迎了上去,趙大福一口氣兒顧不得喘,隻哈著大氣:“你家的豬是最後兩隻,剛剛那個白大褂來檢查了,說是要斷氣兒了,要給拉走,拉去燒了,這時候都在把豬朝車裡裝了。”

唐老四急得一跺腳:“春蘭兒呢,她沒攔著?”

趙大福也跺腳:“攔啊,還說你父女倆找到了治豬瘟的藥,可他們不信,他們說你不想交豬,想留著自己殺了吃肉呢!”

人正要餓起來,連死人肉都能吃,吃個瘟豬肉,好像也不算大事。

“老四,你到底找到藥沒啊,你給叔說個實話!”趙大福雙眼滿是期盼。

唐老四點頭道:“找到了,找到了,要是沒有意外,咱就找到了!”

趙大福“誒喲”一聲,一拍大腿,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拉住唐老四:“好娃子,叔信你,叔跑不動,你趕緊去豬舍攔住了,叔給你把閨女帶回家。”

唐老四“誒”一聲,囑咐唐寧要聽趙大福的話,轉頭就衝下了山。

趙大福也拖著那個車車,和唐寧在後麵追。

這會兒豬舍前停了個運輸車,一群白背心兒在豬舍裡抬豬,抬起一隻豬,就朝車裡哐當一丟,豬沒死也給丟死了。

現下,大批群眾就被隔在一邊兒看著,其中劉寡婦的眼淚流得最厲害。

李春蘭背著娃,拉著李友善:“大隊長,真有藥,我閨女找到了藥,你快勸勸他們吧!”

李友善也一頭是汗,剛才他就跟著白大褂商量了,被人推了回來,這會兒他看李春蘭一臉認真,又問:“妹子,你給哥說,是真有藥,還是假有藥?”

李春蘭就跳腳:“我騙你這個乾啥,我家有肉,難不成我還真貪這個死豬肉?”

“好,那哥聽你的!”李友善一手抹下額頭上,甩下一地的汗珠子,又來給白大褂上前拱手:“衛醫生,咱再等等成不?已經去找人找藥去了!”

那姓衛的獸醫,細眉細眼,這麼一眯眼角,鼻孔朝天看:“我說李隊長,你都要下課了,彆管這麼多了。”說完,又抽出胸口兜子裡的鋼筆出來點了點:“這些豬,我都治不好,你們能找到啥辦法?”

他還想早點兒辦完了差事回家休息去呢,哪兒有空跟他們在這兒消耗。

李秋桂男人說:“衛醫生,你這話不對頭,你也不是啥都會,萬一就是那麼兩個你沒見過,咱又給治好了呢?”

“你們治好!”衛醫生突然暴嗬出聲,鎮得大家都一愣:“我家祖上三代獸醫,我都治不好,你們拿啥治好?我把話扔這兒了,你們要是都找到了藥,我這個醫生,我不當了,你們死了的豬,我給賠!”

人群裡頓時嗡嗡成一片,有的說衛醫生說大話,有的說李春蘭家說了假話。

王桂花在裡麵抄著手,附和著衛醫生:“就是,人家醫生都沒法子,你一個你把腿子就能找到了?分明就是想吃瘟豬,想害死大夥兒!”

大家都聽了王桂花的話,心裡不免更傷,現下豬沒了,旁邊還有人說風涼話呢!

還有最後兩頭豬要被抬上車的時候,唐老四就來了,他爬上了豬圈牆,舉著手裡的樹皮子說:“咱們的大山裡有的是治豬瘟的藥,大山給了咱們雞納樹,雞納樹能治豬瘟!”

大家都看著唐老四舉著雞納樹,那不是山上很常見的樹麼?這種樹咋能治豬病了?

大家一臉懷疑,衛醫生更是抱著胸,爆發出一陣笑,鋼筆一點一點:“你撒謊能不能撒好一點兒?”轉而又指責大家:“你們不信獸醫,信他?”

大家臉上猶豫更重,唐大哥更是問了一句:“老四,你可彆開玩笑了。”

唐老四罵道:“我跟你們開啥玩笑,前幾天,我閨女抓了頭小野豬,把野豬和家豬一起養,等野豬染了瘟病,她就牽著野豬上山,野豬走哪裡她走哪裡,因為她曉得,動物比人能求生,野豬自己能找藥,就在昨晚,野豬找到了這個樹皮,自己啃了一圈兒,今早上我就起來看了,野豬都不咋拉稀了,精神也好多了,今天野豬在山上呆了一天了,精神頭好得不得了,我閨女就在後麵,不信咱們就等等看!”

唐老四一說,大家都動心了,就因為唐老四這個人實在、靠譜,既然他說的這麼清楚,那他們乾啥還懷疑人家?

不過還是有人不解:“你說這東西是野豬自己找到的?”

唐老四點頭道:“我親眼看見的,野豬自己找到的,不過還沒在家豬身上用過,咱們要先試用試用。”

鄉親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好像真的立刻就能把豬給醫好一樣。

衛醫生臉上直抽,罵道:“野豬能跟家豬一樣?再說了,豬自己找藥,誰信?”

大家瞅著他:........

他們信啊!現在豬都要死了,死豬也要當成活豬醫!

衛醫生大概是被這群“刁民”下了麵子,一抄手:“抬走,抬走,都抬走!”

這會兒他說話,那可就不管用了,大家一看他不守信用,李友善一揮手,大家就都攔了上來,抬豬那幾個人手根本不夠使用,反倒把豬又給挪下來了。

唐寧他們到的時候,大夥兒正在朝下麵挪豬。

唐大哥一下衝到前麵,揭開那個籮兜,低頭看那個野豬,眼眶發熱,大喊道:“不是稀屎,不是稀屎!”

大家一聽了,紛紛湧上來看,看見這野豬在籮兜裡或碰亂跳的,一下就都來勁兒了,一個個兒把豬放回了豬舍,還要到山上去挖雞納樹樹皮。

王桂花也擠過重重疊疊的人群,看到裡麵的兩坨乾糞,再看看唐寧,一臉不可置信,再揉了揉眼睛,捉住唐寧的肩膀就喊:“這咋可能,這豬都得死,醫生都沒法子的!”

唐寧看著王桂花,嘴角輕輕提了提:“你咋這麼肯定豬都得死?”

王桂花突然一怔,她懷疑自己眼花了,她看到了一個女娃兒眼中審視的目光,這目光似乎把她整個人透穿了,自己的秘密好像全部曝光似的。

她猛然退後兩步,指著唐寧,咬牙罵道:“你就是醫好了野豬,家豬不一定呢,咱們走著瞧!”

她不相信唐寧能夠扭轉這場事故,要知道這場事故,當初波及甚廣,一堆人都沒法子的!

她突然腳下一滑,踩著一把豬稀屎,自己也摔到了屎裡邊兒,還把那個衛醫生也拖到豬屎裡坐著,大夥兒趕緊跳開,捂著鼻子。

“誒呦,桂花,衛醫生,你倆咋愛吃豬屎呢!”

那個衛醫生臉皮一紅,隻覺得恨不得趕緊跑得天遠地遠的,趕緊一招手:“走,咱們去zf報告去!”

運輸車空空而來,空空而去。

隊裡的大人都去山上挖著雞納樹皮,留了一群娃娃和女人守著豬。

唐寧也打算先把野豬先弄回去,自己就推著小車車走了,剛走到河溝邊,就遇上孟驍攔路。

唐寧看著孟驍擺明衝著自己來,暗叫一聲:糟糕!

她光顧著上山不能落單,誰想到隊裡落了單也會遇上危險?現下大人們都在山上,女人們也都守著豬,誰來管她?

她抿了抿嘴唇,捏緊了小車車的把手,盯著孟驍:“你乾啥攔著我?”

孟驍盯著她看了很久,又盯著她推著的野豬看了好一會兒,垂著眼皮想了好一會兒,一時間也有些迷惑,眼前這個小姑娘到底是好還是壞?

他想了一會兒,才捏緊了拳頭,說了一句:“你為啥總要找我乾娘的麻煩?”

唐寧想了好一下,才想到這個“乾娘”可能是王桂花,她一臉嫌棄:“我沒找她麻煩,是她罵我妖精,大家都曉得。”

孟驍看她一臉天真和認真,心裡更加不屑:“夠了,你就曉得騙人!”他又捏了一下拳頭,對著唐寧的麵前揮了揮:“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再欺負我乾娘,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唐寧心頭一陣狂汗,她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狗屎運,惹上這麼奇葩的一家,以前王豆豆天天擱跟前兒跟她比東比西,後來王桂花天天跟她鬨神經病,再後來“雞爪丫”也到處造她的謠言,現在還多了個狗崽子孟驍。

她真想問一句:你們家是打不死的小強嗎?小強不是跟唐伯虎姓唐嗎?啥時候跟著你們姓王和姓孟了?

她心裡萬千吐槽,也說不出來,因為對方聽不懂她的高階嘲諷,因而也懶得搭理孟驍,是推了車車繼續走,卻突然聽到後麵一陣噗噗的腳步聲。

唐寧轉過臉,就看見唐鳳丫衝了過來,伸手使勁兒推她,唐寧旁邊就是一條大河溝,她可不想掉進去。

她眼疾手快,一手拖住了唐鳳丫的手臂!

“鳳丫,你乾啥!”孟驍喊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誒,抱歉抱歉,我忘記防盜章要提前說了,下兩章是個防盜章啊,沒寫章節名字的就是防盜章,大家注意一下啊,明晚上替換一章,後天晚上替換一章,大家看著買啊,買了也不會吃虧,因為替換一定比防盜多一些字兒。

本章小課堂:野生動物真的能自救,這個是我給女主開了buff,至於雞納樹,樹中有奎寧,是治瘧疾的良藥,最開始是從猩猩自救上發現的,大家有興趣可以找度娘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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