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禍得福(1 / 2)

卻說轉眼到了新生宣講大會,其實就是把學生們集合在操場上,然後開個會,先是老師宣講,宣傳一下各專業的知識和發展,然後又是新生代表發言。

因著他們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入學生,所以之前是沒有分專業的,老師們又怕學生不懂專業,瞎選一氣兒,就給宣講一下,至於新生代表發言,就是展望一下未來什麼的。

反正唐寧也就是個陪跑的,隻管坐在操場上聽上麵巴拉巴拉講就成了,到底講些什麼,她也不太在意。

隻是幾個小姐妹出門的時候,一向穿得素淨的張向紅,破天荒拿出一條嶄新的黃花裙子套在身上,顯得時尚又靚麗。

竇團團瞧見了,就打趣她:“你咋有好東西不拿出來穿?非要等大家一起開會的時候穿!”

徐懷鳳也一叉腰:“那還不是咱們不值得她穿新裙子,今天開會,指不定多少年輕有為的男同學看著呢。”

張向紅被他倆說得臉紅紅的,推推搡搡起來,幾個人笑成了一團。

唐寧也笑鬨起來,後來乾脆幾個人都換上自己最好看的那身衣裳,唐寧被強烈要求換上短衫加上蘿卜褲。

唐寧一邊兒換,一邊也覺得疑惑,之前還真是一點兒都沒有見到過張向紅這條裙子呢!而且這裙子也著實新色.....

卻說轉眼到了新生宣講大會,其實就是把學生們集合在操場上,然後開個會,先是老師宣講,宣傳一下各專業的知識和發展,然後又是新生代表發言。

因著他們恢複高考後的第一批入學生,所以之前是沒有分專業的,老師們又怕學生不懂專業,瞎選一氣兒,就給宣講一下,至於新生代表發言,就是展望一下未來什麼的。

反正唐寧也就是個陪跑的,隻管坐在操場上聽上麵巴拉巴拉講就成了,到底講些什麼,她也不太在意,隻是最後領了張選專業的表格。

到了宣講會最後,校長還發言了,說是,三天後就要進行軍訓了,讓大家回去好好選專業,選了專業就做好軍訓的準備。

唐寧他們早就準備完了,現下就隻是低著頭認認真真填寫專業申請表格就行了。

大家第一回遇上這事兒,都沒有經驗,一乾人就湊在寢室裡討論起選專業的事情來,極少有人立時下決定,不過大部分是傾向於會計或者英語類,徐懷鳳則是選了建築。

竇團團一臉茫然,看著唐寧和徐懷鳳,擰巴著眉頭:“機械和建築?機械應該挺累的吧,建築我倒是沒怎麼聽過。”

徐懷鳳笑了笑:“家裡人給我選的。”

她不明說,唐寧卻曉得,正如霍雲霄所言,如今之世正是百廢待興的時候,大家能吃飽了,就會想著吃住問題,不過一兩年,建築就會勢頭洶洶,一點兒不比機械弱。

唐寧談到機械卻笑道:“這倒不是我家人給我選的,我是自己喜歡,累也挺累的,不過這世上哪有不累的東西?”說完,她笑了笑:“我學機械的最大願望,就是化繁為簡,把累的活兒轉化成不累的活兒,當一切都機械化起來,人必然會輕鬆很多。”

她說得深了,倒有幾分特彆的精神,大家聽了,不由得對她生出些佩服來,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還有人有些動搖,蔣紅梅則說:“要不,我也報這個專業好了,感覺還是很有前景的,進廠子當技術指導總行吧。”

唐寧聽完直擺手,她可不是來搞“宣講”的,她也不希望自己的話影響到彆人的選擇。

她說:“彆,你們可千萬要想好,選專業、工作、結婚都是人生中極大的事情,一定要慎重考慮,你喜不喜歡,適不適合,不要到後來來後悔,後悔需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她曾經有個朋友,高分考入高校,可一入大學就顯得平平無奇,甚至一直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學醫,去懸壺濟世,可那又有什麼用,都讀了好幾年的大學了,得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回頭?

大夥兒一聽,當下筆,也不好意思下筆了,有些凝重起來,認真思考起這個問題。

竇團團看著傻白甜,卻是想得明白的,她搖著頭說:“我選英語好了,不用乾特彆累的活兒。”

這會兒說起來,其餘幾個又提起了還有會計等專業,大家就紛紛填了。

大家正寫著申請,蔣紅梅突然冒了一句:“誒,怎麼沒看到向紅,她哪兒去了?”

一個人接話:“喔,她說出去買點兒東西去了。”

“咦~又買東西嗎?不是才買了涼鞋麼?裙子也是剛買的吧。”有人隨口嘟囔著:“那天買防曬霜的時候,看她好像還有點兒不方便的樣兒呢。”

“嗨,有什麼不方便的,咱們領了那麼多糧票和布票,她可能一下舍不得花唄。”

“那她之前不也舍不得吃肉麼?咱們搭夥吃個肉才兩毛錢。”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都猜張向紅可能是看開了,沒那麼節省了,唐寧則擰了眉頭,她覺得這個事情有點兒蹊蹺。

果然,張向紅晚上回來的時候,從包裡掏出了四盒防曬。

竇團團就問她:“你不是說用不了恁多麼?”

張向紅抿著唇笑了笑:“我想了想,你們都買得多,一罐肯定不夠用。”

唐寧在床上呆著,低頭看床下的張向紅,塑膠涼鞋,花裙子,越看越不得勁兒,張向紅還跟她說了:“唐寧,你給團團畫的花樣呢,我看一個,想做一套呢。”

唐寧:.....

就算發了充足的布票和糧票,也禁不住這麼花吧!

大家都笑起來了,擠眉弄眼問張向紅:“你撿錢了啊,又要做衣裳了。”

張向紅神色一滯,竟然還扭頭看了唐寧一眼,看唐寧正在盯她,她滿臉都寫著心虛:“沒,沒,發現兜裡有些家裡留的。”

這會兒唐寧還看不出來就真的是太瞎了,她那心直直向穀底沉著,但要當著大家的麵開口問,又怕萬一誣陷了人家,實在不好,於是翻過身就睡了,隻希望,她那錢就算是偷的搶的都行,就是不能賣熱得快得來的。

第二天一大早,唐寧早飯顧不得吃,隨便收拾了就衝到了科研室,李校長不在,隻剩下一個頂著地中海的王教授在燈下查圖紙。

王教授聽見聲音,抬頭看她來了,身後沒跟人,還說了一句:“咋你一個人來的,你帶的小朋友呢?”

唐寧這幾天沒來,也沒過問這邊的事情,她問:“我沒來的時候,她來過?”

王教授點了點頭,還笑了起來:“挺好學的,前兩天天天過來折騰呢。”

唐寧一聽,心涼半截,咬著牙問道:“她這麼勤快,都做些啥?”

王教授說:“能有啥,不就熱得快麼?”說完,還有些疑惑:“你不曉得?”

唐寧又問:“那做好的熱得快呢?”

王教授看了一眼科研室,沒看見一根熱得快,就說:“帶回去了吧~你在宿舍沒看見。”

帶回去?要是帶回去,她不得拿來檢查作業似的看看?

唐寧隻覺得那火直朝腦門子上竄,跟王教授說了句“還有事情,這幾天不能過來”,就轉身跑了回去。

這時候大家剛起來,都準備下樓去食堂吃飯,張向紅還是穿著那身花裙子,走在人群中間,跟大家攀談著,唇邊還掛著笑。

唐寧跑到樓下的時候,跟他們撞了個照麵。

徐懷鳳就拉住她問道:“誒,你咋這麼早就跑了,吃早飯了沒?”

唐寧冷笑道:“懷鳳,我可沒吃,我氣飽了。”

大家看唐寧一貫是言笑晏晏的,哪裡有過這麼黑臉的時候,就都關切地問:“你咋了?”

唐寧隻管盯著張向紅,張向紅心下也猜到了,自己那事兒想必是被發現了,嘴巴動了動,畏縮了一下,擰著眉看唐寧,顯得可憐巴巴的。

大夥兒倒是看出來了,是張向紅惹了唐寧,徐懷鳳就問張向紅:“你又咋了?”

這話說著,唐寧猛地喘了一口氣,有些路過的人也看他們,她略微一想,在樓下這麼鬨也不成樣子,就指著樓上:“回去說,回去說,家醜不可外揚啊!”

難為她了,氣到這個鬼樣,還能說個玩笑,徐懷鳳“噗嗤”一聲挽著她的手臂,招呼著大家朝樓上去。

走到樓道上,張向紅突然冒了一句:“唐寧,咱們能不能單獨談?”

單獨談?這她可就小看唐寧了,要是平日裡一些小錯兒,唐寧也就忍了,單獨談了就行,可這熱得快賣錢這事兒稍不注意要出禍事兒的,她給這姑娘留麵兒,到時候真有點兒問題可就有理說不清了!

再說了,有膽子做,咋沒膽子認?唐寧壓根兒不搭理她這個請求,隻朝樓上走道:“敢作敢為啊,咱們當著大家麵說清楚,也省得說我出去欺負人。”

唐寧這氣性兒上來了,一個寢室的人都不敢吭聲,還沒見過幾個脾氣這麼硬的呢!

宿舍門一關,大家排成兩排靠著床站著,張向紅背頂著門,唐寧就站在桌子跟前兒盯著她:“你賣了多少熱得快,賣哪兒去了?”

她甚至省掉了“是不是賣了熱得快”這個問句。

大家夥兒一聽,也驚得站直了,竇團團還拉了拉唐寧,問道:“真的假的?”

唐寧一攤手:“我要是不確定,我敢這麼問?”

說著就把那天的事情說了一遍,大家夥兒也聽得氣血翻湧,心說:這張向紅不是騙人麼?而且唐寧一而再再而三強調不能拿出去賣,這作死是為啥?

唐寧當著大家的麵把話抖摟出來,張向紅小姑娘一個,麵皮子薄,臉上過不去,登時臉上通紅,眼中含著淚,委屈中帶著倔強。

大家要怨她,看她哭得滿臉是淚,也不知道咋說她了,隻問她:“你乾啥做這個傻事兒?”

張向紅就一個勁兒搖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起來,說自己家裡窮,娃娃多,哥哥要娶媳婦,弟弟要讀書,妹妹還在上小學,都是要花錢的,隻有她一個人讀了大學,她得補貼家裡麵。

她說得也是挺慘的,唐寧卻不為所動,不管人的日子過成什麼樣,基本的底線還是要有的。

人,外圓內方,不能隻有皮沒有骨。

竇團團拉了拉唐寧問她:“能解決嗎?”

張向紅也抬起了頭說:“唐寧,我那裡還有一些錢,我一分都不要了,我全給你,你不要再生氣了,我真的是因為家裡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