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玉想起來,方才季青琢是要把藥瓶塞到裝雜物的那半邊。
莫名的,心虛平靜了些許,他將又又放下,對季青琢說:“過來療傷。”
其實季青琢覺得自己胳膊上的傷勢不重,若是真的被飛刃割傷,那才叫疼,但現在飛刃的傷害被衣服擋下,她隻受到了撞擊,不過是胳膊上會有些青紫,過幾天便自己好了。
她跟著沈容玉走上竹製平台,將自己的袖子攥著,對沈容玉說:“小玉師兄,不用吧?”
主要是沈容玉的傷藥太貴了,她沒見彆人用這麼好的,用在她這種小傷上,實在沒必要。
但她不知道,在沈容玉繼承的東山皇族的寶庫中,珍貴的傷藥數不勝數,他用幾輩子都用不完。
沈容玉當然不會心疼這些傷藥,他對季青琢伸出手說道:“琢琢,過來。”
季青琢試探著提出合理建議:“小玉師兄,用溫映給的吧,這個便宜。”
沈容玉的大掌一翻,直接拉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著,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季青琢的身子落在竹榻上,發出一道清脆的“嘎吱”聲響,秋日乾燥,這竹榻上的竹板輕輕一碰,便會發出聲音。
“小玉師兄?”季青琢抬眸,無措地看向他的肩頭,沈容玉身後的楓葉簌簌落下。
“用我的。”他的語氣淡淡。
季青琢沒再堅持,隻準備將自己的袖子卷了起來,修仙界的衣物與古代的服飾類似,隻是細節處的設計沒有那麼多規矩,款式也多樣。
她今日這淡粉裙裳的袖口用絲帶束著,輕軟的布料垂在手腕上,利落可愛,將袖子卷起,就要將絲帶先解開。
季青琢的手指一勾,將絲帶輕鬆解開了,這柔軟的布料垂下,末端是一朵淡粉桃花的裝飾,墜飾著珍珠,它落在竹榻上白色大袖上。
沈容玉的袖子垂落,剛好鋪在季青琢身前,袖上紋繡著曇花,如仙縹緲,小小的桃花絲帶落於其上,碰出微小的褶皺,就像花瓣落水,蕩出漣漪。
至於這漣漪,到底是誰心上的漣漪,就說不清了。
季青琢將白色的軟紗挽了上去,她側過頭,去看自己胳膊上的傷勢,溫映的法力算得上深厚,這飛刃力道也足,撞出一大片淤痕。雖然她身上裙裳有防禦作用,但裙裳的設計者也想不到有錢買它的修士肉身強度居然這麼低。
見沈容玉取出藥瓶,將冰涼的藥水倒在掌心,苦苦的藥香沁入鼻間,季青琢忽地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就是……這樣……好像,挺不好意思的。
她的手攥著自己胳膊上堆疊起的輕紗,對沈容玉說:“小玉師兄,要不我自己來,我還有一隻手。”
沈容玉傾身,肩頭發絲垂落,落於他的頰側,他的薄唇緊抿著,半垂著的眼睫也冷淡禁欲。
“不用。”他的語氣帶著微微的涼意,而後大掌覆上了她的胳膊,藥力隨著他掌心的溫度散開,慢慢化著她胳膊上的淤血。
季青琢覺得有些疼,她的眉頭微皺,但她沒說出來,隻忍著。
“疼就說。”沈容玉慢悠悠地將藥水揉開。
——心情不好的話,就去將那溫映殺了,他如此想道。
其實也沒那麼疼,還能忍,於是季青琢沒說話,她的胳膊僵著,她隻閉上眼,希望沈容玉趕緊揉完。
沈容玉凝眸看著她,他看到了她輕輕顫抖著的長睫,他將掌心撤開了,胳膊上的傷已恢複,淤痕消失不見。
季青琢的手鬆開,軟紗垂落,將她纖細胳膊掩下,她拾起竹榻上的絲帶,準備重新係回去。
但是她摸索絲帶的手指與沈容玉的手指碰到了一起,他的指尖帶著些許灼灼的熱意。
季青琢的手指仿佛觸了電一般屈起,有些驚恐的樣子。
“我來。”沈容玉早已習慣她這般緊張的反應,他也不在意,隻如此說道,他的手指將絲帶末端的桃花勾起,放在季青琢的袖口上。
散落的軟紗袖口被收束,桃花絲帶被打了個結,季青琢的裙裳還是如此溫柔可愛。
沈容玉打的結,比她自己係的好看,季青琢還挺滿意。
她看著手腕上的小桃花,忽地有了一種莫名的雀躍,沈容玉挺好的。
“謝謝小玉師兄。”她的唇角又微微地翹起了,小聲道謝道。
季青琢連笑也是淺淡的,但與沈容玉不一樣,她的清澈眼底,也蘊含著真誠的笑意,與沈容玉笑時,眼底那若有似無的淡淡薄冰不同。
沈容玉低頭,他又握住了季青琢的手。
仿佛是身體更快有了動作,甚至不需要大腦的思考,沈容玉把季青琢拽到了懷裡。
“小玉師兄?”季青琢的語氣疑惑,她的腦袋搭在沈容玉的肩頭,低聲問他要做什麼。
“修煉。”沈容玉當然不是為了修煉——他就是,想抱她一下,但他不承認,他告訴自己是要修煉,也如此告訴季青琢。
“天色還早。”季青琢看著朗朗日光說道。
“就現在。”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