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山之日離開玄雲宗去市集,經過玄雲宗山門的時候,季青琢確實說過這樣的話,她誇玄雲宗的山門很有氣勢。
“但是……玄雲宗的山門氣勢太過迫人了。”季青琢解釋道。
沈容玉繼續給她整理東西,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內心暗自思忖著,這樣就好,原本他還想給玄雲宗留著山門,現在他可以順帶將那山門砸了。
他一開始拜入玄雲宗確實是有目的的,他本就打算毀了這個門派,毀了孟家。
——這一切都與孟遠霧有關。
一輩子走在複仇的路上,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但沈容玉早已麻木了。
他將塞滿了物品的小荷包遞還給季青琢,將它放在季青琢的手心,即便內心存著如此暴虐激進的思想,但他對季青琢說話的時候,依舊是溫柔的:“好,那我們出發,十日之後就要回來,晚一天換藥對眼睛不好。”
沈容玉沒將自己的謀劃說出去,隻裝得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但是,季青琢在室內穿堂而過的風中,根據風的方向,推測出沈容玉方才皺了一下眉。
季青琢問:“小玉,怎麼了?”
沈容玉牽起她的手,往外走去:“沒有怎麼。”
季青琢被他攏在掌心的手動了動,反過來握緊他的手,她沒再說話。
若沈容玉不想說,她不問就好了。
兩人回了玄雲宗,準備從喬曙長老與瞿廷長老手上將毛毛與又又牽回來。
季青琢先去的是喬曙長老那裡,喬曙摸了摸毛毛的腦袋,對季青琢說道:“青琢,你師父閉關回來了。”
“我師父……”季青琢想起了虞素空,便先回了白水島。
虞素空在白水島上等著他們,看到季青琢,他便露出一個微笑。
當目光觸及她麵上覆蓋著的白紗時,這抹微笑變為了苦笑。
虞素空突然有些後悔,若他當初沒有選擇收季青琢為徒,將她留在玄雲宗裡,她的眼睛是不是就不會因為外出試煉而受傷了?
他對季青琢,更認為她是當年救他那位姑娘的後人——畢竟當時他還是一隻初有了靈智的魚妖,眼神不太好,沒發現當年那姑娘的表情氣質與現在的季青琢一模一樣。
所以,他對季青琢,更多的是一種對後輩的照顧,所以他轉過頭來問沈容玉道:“容玉,她的眼睛如何了?”
沈容玉不是十分討厭虞素空,畢竟他並不是人類,他點了點頭,溫聲說道:“我領著她去了雪梁域的融心穀,以我東山皇族寶庫裡的東西作為交換,讓那裡的醫修給她醫治了。”
“沒有人傷她,她怎麼就眼睛壞了呢?”虞素空輕歎一口氣。
趁季青琢在白水島上溜達的功夫,沈容玉對虞素空說道,“虞長老,有的時候,不是看得見摸得著的才是傷害。”
梁國各處封地的印鑒顏色都不一樣,用以區分不同的地區,為何孟遙嵐偏偏就選了那擁有紅色印鑒的封地?
孟家的裝束是以白色為主,紅色為輔,為何孟遙嵐那日要特意換了灼人眼的紅衣?
沈容玉的語氣淡淡,將這兩個疑問告訴了虞素空,末了,他補了一句:“虞長老,她的眼睛一向不好,見不得刺目的紅色。”
“青琢也不知經曆了什麼。”虞素空輕歎一口氣,他覺得沈容玉對季青琢很好,是可以信任的對象,便將自己準備好的符咒遞給了沈容玉,“這符咒可以召喚我,我本打算將之給青琢,但她身上那枚海螺,亦有同樣的用處,所以這枚留給你,若你見她有危險,便將符咒打開,我會過去。”
沈容玉接過符咒,他的眸底凝著薄冰,看向虞素空的眼神帶著一絲探究。
“虞長老為何對她如此好……”沈容玉如此問道。
“容玉,你不是也一樣麼?”虞素空是個聰明人,他直接反問道。
沈容玉心想,他可不一樣,他不信虞素空跟他一樣。
“這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之事。”虞素空微笑說道,“在我的記憶裡,在荒蝕還在的時代,有一位女子救了我,與她生得很相似,但青琢是凡人,我想,她應當是當初救下我那女子的後人……總之,他們長了一張相似的臉,既然遇見了,幫幫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如此。”沈容玉斂眸,他轉過身去,眉頭輕皺,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一些淡淡的記憶湧起。
他又問:“那女子,有說什麼嗎?”
“哦——”虞素空應道,“她說‘原來……生著鱗片的……是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