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2 / 2)

她立刻起身:“兄長現在在哪?”

夏纖笑答:“還能去哪裡?大郎君一回來必先去宗祠的。”

沈南念因為有公事在身,三五月不回一趟家都是常事,每次一回來,必然要先去宗祠給生母上香。本來宗祠意義重大,一般非重大節慶事故或婚喪嫁娶不可輕易開宗祠的,偏偏沈正德器重長子,不但不覺得麻煩,反而覺著長子孝順知禮,這要是換成沈語遲提出要求,早就給渣爹噴死了。

她換了身莊重的衣裳,帶著下人去了宗祠。

剛巧她趕到的時候,正是楚薑在給她生母白氏行禮,繼室要在原配的牌位前執妾禮,楚薑臉上一向掛著的溫婉笑意都沒了蹤影,偏生還不能不過來,沈南念每回來一次,她都要給這死人行一次妾禮,心裡能痛快才怪了。

沈語遲在不遠處找了位置站著,她瞧見這一幕,心裡默默地喊了聲:大哥賽高。

沈南念攜著妻子給白氏的牌位燃了三炷香之後,他又轉過頭,準確無誤地找見了人群中的沈語遲,聲音低沉冷肅:“語遲,過來。”

他和沈語遲生的相似,是個頗俊美的麵相,偏偏身量高大,寬肩長腿,肅著臉的時候給人極大的壓迫力。

沈語遲不明所以,走到他身邊:“長兄?”

沈南念不由分說地在她手裡塞了三炷香,指著白氏的靈位,直接命令:“給母親磕頭請安。”

楚薑見兄妹倆又對上了,不由勾了勾唇角,沈語遲本就對這個大哥不滿,又被她洗腦洗的幾乎隻認她這一個母親,肯老實叩拜才怪。她於一片昏暗中露出看好戲的神色,等著兩人上演一出大鬨靈堂,要是沈語遲此時說一句‘那不是我母親。’那樂子可就大了。

其實沈南念一直很在乎這個妹妹,但他天生就是強硬性子,說不來軟話,沈語遲也是個倔驢脾氣,兼之又處在任性自卑敏感的中二期,更有楚薑從中挑撥,兄妹倆缺乏溝通,不知鬨了多少回,關係也越發疏遠。

沈語遲被命令的也有些不爽,但想到沈南念的脾氣,瞬間又釋然了。

她拈起三炷香,規規矩矩地跪在蒲團上向白氏敬上。

楚薑唇邊的笑意僵住,不可置信。

沈南念亦是驚訝,繼而露出些許欣慰,口氣還是硬的很:“生恩大於天,以後就是我不在,你在家也得時時供奉擦拭。”

沈語遲正要點頭,楚薑忽在一旁開了腔,溫言細語,倒是個慈和長輩做派:“語遲自小孝順,灑掃供奉自不必說,隻是她明年就要嫁入楚家,隻怕到時候顧不上,不過大郎放心,我自會安排人每天收拾停當,你在外安心當差就是。”

沈南念聽到‘嫁入楚家’,原本稍有和緩的麵色又漸沉了下去,側頭看了親妹一眼,心下重重一歎,扶好妻子向沈正德道:“父親夫人,時候不早了,晚膳我在外麵用過,芸娘胎像不穩,我先攜她去歇著了,您二老也早些就寢吧。”

沈正德捋須笑讚,在大兒子跟前完全是個慈祥老父親:“好好好,你們趕緊休息。”

沈南念笑笑,又轉頭看了眼沈語遲,扶著妻子出了宗祠。

之後沈語遲一直尋機會和這位大哥說話,奈何沈南念是真的忙,大早就出去當初,半夜有時候才回來,偶爾一次見著親妹,神情也是冷冷淡淡,搞得她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轉眼又過了幾天,也到了楚家老太爺大壽的日子,沈語遲從首飾堆裡挑出一枚極不起眼的純銀項鏈,這項鏈雖不甚名貴,但底下的吊墜卻設計的精巧,吊墜能盛放香丸,外部鏤空,裡麵香丸的香氣絲絲縷縷逸散出來。

她把迦南調成的香丸放進去,仔細在脖子上掛好吊墜,又小心地把項鏈掩進衣襟裡。

夏纖喚她:“娘子,外麵馬車備好了。”

沈語遲又檢查了一遍,確定周身並無不當,這才出府上了馬車。

她心裡還沒平靜多久,車門突的被打開了,裴青臨施施然進來:“我和大娘子一道走。”

沈語遲表情不自在起來,不過他也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馬車已經開始走了。

裴青臨隻靠在車圍子上閉目養神,沈語遲臉色這才好看點,努力後仰,儘量不碰到他墨綠色的裙幅。

馬車行至一半,裴青臨又緩緩張開眼:“差點忘了,公爺囑托我兩件事,一是讓我今晚時時提點著大娘子,免得有什麼疏漏,二是...”

他慢慢靠近她:“檢查一下大娘子身上,可有帶什麼不當的東西。”

沈語遲脊背一下繃直了:“胡扯!我能帶什麼不當的東西!”這話說的很沒有底氣,原身還真乾過類似的事兒,把人家好好的宴會攪和的一團亂。

裴青臨伸出手,在她都沒反應過來的當口,兩根冰涼的手指搭在她脖頸上。他輕聲問:“真的沒有麼?”

他搭的地方能感受到她的脈動,在他的指尖一下一下,無措地跳動。

沈語遲伸手要打開他的手:“你放肆!”

裴青臨速度比她更快,兩指已經輕輕把藏在衣襟裡的項鏈勾了出來。

他捏著那還帶了體溫的墜子,傾下身,在她耳畔輕輕低笑:“大娘子可真是好極了,看來我的話,你全當了耳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