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他躲了大約一炷香的功夫,就見裴青臨抱著一卷道經,推門走了進來。

沈語遲微微張大嘴,腦子裡靈光一閃,什麼都明白了!難怪楚薑提什麼抄撰道經的事兒,分明是想把裴青臨引到此處,再讓楚淇對他下藥,欲行不軌!要是楚淇真得了手,他不但可以順利納裴青臨為妾,楚薑也除了這個威脅!這兩個賤.人!

這她能忍嗎?!她按捺不住,正要挺身喊一嗓子,就見靜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這次進來的是個四旬上下,仙風道骨的中年道人。他進來之後不言不語,隻靜靜打量著裴青臨。

裴青臨也穩穩立著,兩人隔了約六尺,互視半晌,還是他微微一笑,先打了招呼:“觀主。”

沈語遲這一下又給弄糊塗了,觀主?這就是那個號稱什麼人都不見的觀主?他見裴青臨乾什麼?難道兩人認識?不過可以確定一點,楚淇見此處有彆人,一時也沒敢出來下手。她暫且按捺住了,眯起眼往裡瞧著。

觀主表情有些無奈:“您當真是好手段呐。”他指了指山門方向:“老道寂寂無名隱居此地多年,您一來就逼的老道不得不出麵應付。”

“觀主何出此言?我可是來登州大半年,才終於見了你這一麵,再說...”裴青臨笑笑:“雲渦觀香火鼎盛,你身為觀主難道不該高興嗎?”他初到登州的時候就來尋過這位這人,當時被直接拒了,他也不是沒法子的人,後來短短半年雲渦觀聲名大噪,各路人馬紛紛上門騷擾,這人再低調不起來,更做不得逍遙神仙了,迫於無奈終於對他低了頭,今日方肯一見。

觀主被噎住了,緩緩道:“老道...我經了那麼多事之後,如今一心向道,隻想過與世無爭的清閒日子,強扭的瓜不甜,您何必屢施手段呢?”

裴青臨攏了攏長發,神情悠然地重複:“清閒日子?你可不是甘於平庸之輩。”

觀主忍不住看了眼他頭上的玉釵,又看了看他身上的衣裙,露出個難以形容的表情:“人總是會變的,要說變化,您比我還大呢...”

裴青臨從容地理了理裙擺,衝他又笑了笑。

觀主再不敢評論他的著裝,一臉認命地表情,歎了口氣:“您先請坐。”擺出詳談的姿態來,請裴青臨在他對麵落座。

沈語遲心神大亂,一時都顧不上想楚淇了。首先,方才的談話雖然隻能窺冰山一角,但也能聽出裴青臨和這老道的身份絕不簡單,而且兩人還是故人,其次,這道人本不想見裴青臨,他是用了手段硬逼此人相見,就是沈家可能都是他布局中的一枚棋子,最後,裴青臨警覺性極高,她如今知道了這秘密,該怎麼辦?

可人有時候就這麼奇怪,越是知道不該聽,越是忍不住想繼續,她心裡一遍說著馬上走馬上走,身體還是很誠實地趴在了原處。

隻是接下來的談話兩人用了內力凝聲成線,隱約隻聽見‘朝廷’‘動蕩’‘各方勢力’等詞,雖然隻聽了這點,兩人也沒往深了說,但已經讓她唬的臉色煞白了。

她悄悄往後退了一步,正準備離開,忽然靜室內又有了變故。

觀主還想說話,裴青臨抬手做了個止的手勢,他偏了偏頭,輕笑一聲:“說正事之前,先把這些小麻煩料理了。”

他端起茶盞,撥開桌上香爐的蓋子,一盞殘茶澆下去,裡麵的香煙瞬間熄了。

他低頭聞了聞,表情玩味:“上好的兩歡香,女子聞之骨浮肉酥,隻能由得人擺弄。”他掂了掂香爐,一歎:“一錠金子才一這麼小塊,可惜了。”

觀主挑了挑眉,若有所思。裴青臨拉開了櫃子的門,裡麵的楚淇全程聽了二人對話,已經嚇得兩股顫顫,渾身癱軟。他顫聲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裴青臨不答,伸手扯住他的頭發,迫使他抬起頭來。他慢條斯理地問:“楚郎君,活著不好嗎?”

楚淇一個大老爺們,在他手下竟連反抗之力都沒有。他滿眼恐懼,不住哀求:“放過我吧,求求你放了我,我保證,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裴青臨似乎覺著他涕泗橫流的表情很有趣,欣賞了會兒,才慢慢重複:“放了你?”楚淇眼中燃起希望,連連點頭,他卻話鋒一轉:“不好。”

然後就是一陣令人牙酸的,骨頭斷裂的‘哢擦’聲。

殺,殺人了?

在外的沈語遲也嚇得腿都軟了,她可以斷定,裴青臨一早就知道楚淇在這裡藏著,甚至於早就知道楚薑和楚淇的謀劃,可他卻完全不避諱,隻是因為在他眼裡楚淇已經是個死人了,死人聽到了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不覺著此時她跟楚淇有什麼不同,而且她可不光目睹了裴青臨密談,還目睹了他殺人!她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現在心裡唯有一個念頭——跑!

沈語遲慘白著一張臉,腳下卻被荒草絆的踉蹌了一下,發出極細微的響動。

不過裡麵的裴青臨還是聽見了,他把手裡的楚淇扔到一邊,不聲不響地取下手釧上的一枚南珠,屈指一彈,南珠就裹挾著勁風破窗而出。

沈語遲跑出沒兩步,就聽到身後淩厲的風聲,她被什麼東西狠狠從後襲了一下。她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