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的反射弧好像有點過於長了。
岩勝和緣一令醫生失業。
還有,黑死牟真是好絕一男的。
——穀川角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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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的是真的。
岩勝和緣一身上最重的傷還是第一次去戰場的時候,傷到了。
戰場上刀劍無眼,十幾歲的少年出去,就算是主公家的兒子,都有可能喪命。不過這是成為家主的必經之路。
“天真是可以。但是,有些事情他們必須要經曆。”
黑死牟是鬼,身上的血基本上都是敵人的,他本人是一點傷沒有。我在給岩勝和緣一處理好傷口,拉開門出來時,他跪坐在走廊上,對我說。
“他們還好嗎?”
“不好的話,我就該提著刀去殺人了。”
我笑了一下,“你怎麼比我還不忍心。”
“我總覺得他們還是小孩子。”
對於鬼的壽命來講,幾百年也不算長,幾年就是很短了,一眨眼的事。黑死牟對時間比我還不敏感,非要我提醒他,他才知道過了多久了。有時候還會非常恍惚的問我:“我們是做了什麼事,才會過得這麼快來著?我記得以前當鬼的日子沒這麼快。”
然後我就會認認真真的將這段時間他做的事情清清楚楚的念給他聽。一般都是些團體活動,比如陪岩勝和緣一玩雙六放風箏。春季可以踏青賞櫻,他們三個都是文化人,還會念些和歌,我記的頭疼,倒是對吃的記憶清晰,能清楚記得我們吃了些什麼。
暑氣蒸騰的夏季的話,有盂蘭盆會還有夏日祭金魚花火,吃過鰻魚飯流水素麵蘋果糖,也泡過溫泉。繼國家的城池在現任繼國家主黑死牟和我的操持下,發展的還是很快的。所以夏日祭就很熱鬨。
這幾年的夏日祭岩勝和緣一的浴衣基本上是一年一換,他們的個子有了躥起來的趨勢,小時候有嬰兒肥的臉也開始長開變得棱角分明了點。
還強調一點,繼國家的男人拉出去可以玩消消樂。穿著浴衣的青年和兩個少年有相似的臉,放在城中就是父子相了。四個人一起出去總是很招人的,更煩的是,還有些家臣暗示我們可以給岩勝和緣一添個妹妹。
這種呼聲在夏季最高。
理由說的一本正經,還不是想看繼國家的基因是不是強大到完全展現不出來女方的基因,還是隻是在男孩子身上體現這一點。
黑死牟在夏季的時候麵色古怪的回到內院時,就是又被一些人委婉的提意見了。
有些跟繼國家有友好合作關係的家族,隻有男丁的時候也會歎氣,說要是有個女兒就好了,兩家的關係能夠更近一步。
至於有女眷的,想訂娃娃親的不少,等岩勝和緣一年歲一年年長後,政治聯姻的事就沒消停過。
不過因為繼國家沒有這方麵的需求,所以岩勝和緣一身上並沒有什麼婚約。
說回夏季被人提醒生個女孩這件事,我覺得這些人是吃飽了沒事乾。我和黑死牟是兩個鬼,鬼跟鬼之間能生孩子這事,可能是我見得少吧,我沒看到過。
而且還要生個女孩子就最好了?
醒醒吧,學過生物的都知道,這事不是人想就可以的。
所以黑死牟神色古怪。
我喜歡看醫書,也喜歡寫一些東西,防止自己忘了。黑死牟也看了不少,知道這種事也不稀奇。他也頭疼。
“第十次了。今年才剛入夏。”
“彆聽就是了。要是煩了,給他們找點事情做。”
人閒著就容易胡思亂想,忙起來就隻想著什麼時候可以休息了。
我覺得那群人是胡鬨還有第三點的。
在夏季這麼一個炎熱的季節,為了得到一個有城主夫人基因的小公主,硬生生讓城主和夫人在炎熱的天氣擠在一塊,是嫌沒人中暑嗎?
我是不能理解的。
而這是夏季的必備糟心事,但我眼裡隻有夏季的熱鬨。
秋季的話可以賞楓,冬季就是雪了。
還有各種節日,隻要有心又有閒,一年下來可以過很多節。這些事零零碎碎的數下來,光說就要一點時間,等說完的時候,黑死牟對這一年究竟是怎麼過的就有數了。
“這樣嗎?”
“就是這樣啊。”
“感覺發生了很多事,又感覺,什麼都沒做。”
這種時間錯亂感很常見。
黑死牟認為時間沒有那麼快,岩勝和緣一沒有那麼快長大,但是時間又不是他想就可以停下的。岩勝和緣一長到了十幾歲,正好又發生了城池之間的戰爭,他們也就上了戰場。
去的時候,黑死牟下頜線都在收緊,整個人是不近人情的範,看上去一點也不在乎他們的死活。而我也沒有半分擔心,隻是笑眯眯的對他們說“祝君武運昌隆”。
岩勝和緣一也沒準備讓我為他們擔心,岩勝走的時候扯了一個比緣一弧度要大的明朗的微笑:“母親,回來的時候想吃鰻魚飯。”
回來的時候嘛,不近人情的怕我不高興,給我解釋了一下他們為什麼會受傷。不是他沒顧上,隻是第一次的時候,需要一些不致命的磨煉。
躺床上的兩位受了過去十幾年來最重的傷。但是,想想他們從小到大的病史,就知道這兩位隻是顧及我需要練手,所以明知沒什麼大礙,也讓我纏了很多繃帶。
一個兩個都在怕我生氣。
我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