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天道好輪回(1 / 2)

……

林釗知道自己在做夢,還夢到了一個不知怎麼和趙奇秋有關聯的人。

那個人是海京另一麵世界裡的“救世主”。

有一段時間,林釗受過不同人的委托,同時要這個人的信息,最好是現世裡的。

這些委托人的表現很奇怪,找到自己的時候,裝作不甚在意,之後無論得到什麼信息,都似乎想輕輕揭過,但其實還希望能獲得更多的新消息。

可在現世裡,自己和其他人一樣,對這個叫伍百年的人,並沒有多一絲一毫的了解。

隻知道這個人除了那詭異的“本職工作”,也有養奇怪動物的癖好,有一隻半人半狗、一條蛇經常跟在他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

要說他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使用一種金色的圈作為法器。這種金圈似乎可以無限放大和縮小,也取之不竭用之不儘。

另一方麵,無論多少人脈打聽,類似伍百年的活人,在現世裡的海京,都根本不存在。

當然,這隻是在自己的尋找能力範圍內,他隻能儘力去確定,海京沒有這樣大人物的蛛絲馬跡而已。

萬一出了意外,這人的真實身份就在海京,那這個人在現世裡必然有很成功的偽裝。

而私心裡,林釗認為,一個那樣的龐然大物,幾乎不可能是真實的,如果伍百年和傳統意義上的人類一樣有缺點,那瑕疵必然存在於眾人看不到的現實當中,甚至這個瑕疵可能很大,可能和他展示出的“好人”形象相去甚遠,更甚至完全相反。

林釗自己,更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好人。

伍百年,說到底,隻是一個眾人不願意戳破的泡沫、一根具有神秘感的救命稻草罷了。

——這一覺睡的很沉、很混亂。

夢裡有變異的林東冬、有伍百年、有小時候的盛霜霜,更多是深不見底的深淵,無窮無儘的缺氧,以及時不時的平靜。

終於,林釗重新找回呼吸的節奏,又慢又深的主動吸進一口新鮮空氣,雨水的味道還沒有散儘,他睜開了眼。

趙奇秋正低頭看著他。

肺裡還是一片冰涼,林釗忍不住咳嗽起來,甚至咳到胸口發痛才停下,半晌,他啞著嗓子問:“有煙嗎?”

趙奇秋的語氣也與往日不同,平靜坦然的過分:

“沒有,最好彆再抽了。”

林釗眉頭還沒來得及皺,又聽趙奇秋道:“這一次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林釗沉默不語,他望向窗外——他們還在老宅裡,外麵依舊有挖掘和人們說話的聲音,甚至比之前還要熱鬨。

空氣中原本若有似無的腐臭,此時在雨後乾燥的日光下,已經完全暴露出來。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答案好像已經在腦海,可親身經曆這一切後,真相早已變得支離破碎,光怪陸離。

趙奇秋也沒有主動解釋,當林釗從沉思中回神,是因為趙奇秋拽起了他的手腕。

林釗垂下視線,趙奇秋靈活的指尖正把一個金色的圓圈套在他的手腕上。

趙奇秋的力量比想象中要更加不容拒絕,不知不覺就讓他想起昏迷前那奇異的場景。

水底的趙奇秋,一手將異變的林東冬猶如玩具一般擺弄,著實粗暴異常。

“你……”林釗眼看被自己找尋將近兩年的金圈,變得表帶一般貼在手腕上,眸光不由變得很深。

趙奇秋的聲音不高,很緩和,像犯懶,也像非常疲憊:“戴著吧,親情贈送。”

——兩輩子,自以為是林釗的保護傘,可又有多少次,這人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總是在對方暴露出生命的脆弱時,才會想起林釗的強勢還真不來自眼下流行的外在條件,全然靠他傳統的一股倔驢氣質。

房間裡一時陷入沉默,半晌,林釗似是歎息:“趙奇秋,你能讓彆人省心一些嗎?”

趙奇秋一愣,心說真是心有靈犀,記憶中一個幾乎完全相同的聲音,即便在不同的場景下,說出的話卻和此時完全相同。

那是年齡更大點的林釗,將煙頭狠狠摁滅在煙缸裡,也是氣的不行,兩眼瞪成了菜刀:“趙奇秋,你能讓彆人省心一些嗎?”

趙奇秋的回答也是一模一樣,想到這點,忍不住笑了。

“不能就是不能。”

……

繼永深市雞飛狗跳後,這回換成了海京市雞飛狗跳。

原本就沒什麼名譽可言的林家,一夜之間更聲名狼藉。

林東冬、羅晴芝母子,都以低賤的血契成了妖仆,手上有大量人命債,還由於主人的級彆,他們的異變也虛弱低等,如今被關押在新建局的特殊監獄等待公開審判。單這一則新聞就已經讓吃瓜群眾激動的嗷嗷叫。

林東賦和林東齊也是同樣和江紅柿有約,即便江紅柿沒有達成約定的內容,他們也殺了人,契約散去後遭到反噬,林東齊至今昏迷未醒,林東賦則在事發當晚吐血,或許是身體過於虛弱,沒多久,等醫務人員到的時候,原本就油儘燈枯的林東賦,已經悄無聲息的咽氣了。

至於罪魁禍首江紅柿、清醒的犯下罪行的林家老太太俞樹娣的鬼魂,都被新建局快速鎮壓起來,連劉嬸也進了警察局的監獄。

在這個案子中,林家老宅的花園地下和附近山林,挖出了大量失蹤人口的屍體,在調查過後,老宅暫時被層層符篆封鎖起來。至於那晚發生的事情,除了林釗的部分,大部分事實都被鋪天蓋地的報道。

倒也有一個有驚無險的插曲——崔姓警官在宅院後方神秘失蹤,半天後又神秘出現,渾身濕透,有溺水昏迷的跡象,還好被救了回來。

而他的身邊就躺著捆綁成粽子的奇怪生物,有警察局流出的馬賽克照片為證。後來被證實,那就是變異後的林東冬,除了林家這個老幺,還有兩名出於獵奇上山後失蹤的青少年。

崔司文警官登時成了英雄,過往的經曆也被翻出來,導致警察這個職業,不知怎麼又有了強烈的存在感。

無論外界怎麼沸騰,於海京而言,這一夜過去,海京市就不再有林氏企業,隻有林釗。

……

下山後,林釗依舊一個勁兒的咳嗽,但人是閒不住的,乾脆帶著趙奇秋來掃墓。

墓園在海京郊區,新落成沒有幾年,環境不錯,價格更直上雲霄。眼前一塊大理石墓碑,墓主無父母姓名,無子女姓名,碑文和其他夭折的年輕人一樣簡單,甚至更加簡陋,因為眼前這位,連出生日期、死亡時間都沒有。

趙奇秋這才知道,林釗已經把盛霜霜的東西都從外地帶了回來,在海京把她安置了。

林釗帶來一捧雜七雜八的花束,花朵都開的小小的,但勝在顏色鮮豔,十分熱鬨喜人。

扔掉乾花,林釗打開帶來的塑料袋,拿出礦泉水洗洗花瓶,將花瓶塞得滿滿的,暴發戶似的在墓前重新放好,才又擦擦香爐開始上香。

林釗對著妹妹,話變多了不少,隨意說了幾句林家的現狀,又道:“……我沒看錯老太太。”

趙奇秋一直在旁邊默默打下手,直到半分鐘後才發覺,這話好像是跟自己說的,當即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

她活著的時候,隻顧享受,對一眾孫子不管教、隻打壓,甚至還愛看笑話。對老太太來說,不斷子絕孫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她隻要活著的時候好好享福,死了下輩子還能繼續榮華富貴就好。

萬萬沒想到,老太太生前心比天高,最後毫無尊嚴的死在小人手中。

固然羅晴芝和林東賦是罪魁禍首,但掀起腥風血雨的卻是老太太,到底是跟著老爺子混出頭的女人,現在年輕一輩,哪有能比她心狠命硬的。

但想再多,他也不會當著林釗麵說,畢竟趙奇秋也知道,在老宅那晚,羅晴芝破罐破摔要拉林釗墊背的時,老太太還是試圖幫林釗的。

還有林東冬,現在想來,老太太做鬼都不放過害她的人,連斷子絕孫都無所謂了,沒道理還會留著林東冬,讓趙奇秋放他一馬。那就隻有一個原因,老太太知道林東冬早就被那井裡的□□拐帶,怕趙奇秋不是對手。

無論老太太真實想法是什麼,趙奇秋看林釗這個態度,以後自己也少不得要給被關著的老太太燒紙錢了。

這邊林釗繼續給墓碑邊邊角角擦拭,趙奇秋就閒了下來,站在一旁吹風,不由被不遠處進行安葬的一夥人吸引了視線。

能在這裡下葬的也不缺錢,靠近敞開墓穴的就是一位神情嚴肅的大師,手拿羅盤,叫家屬手持紅布遮好日光,熟練的在墓穴中撒下一些五穀,又墊上四角,端正骨灰盒的方位。

一切流程倒是傳統,也挺專業,趙奇秋看了幾眼就失去了興趣,眼看前期儀式結束,大師退後,開始交代家屬一應事務,一名墓園的工人提著桶新拌的水泥穿過人群來到了敞開的墓穴旁。

趙奇秋看了這人一眼,不自覺的,目光就在他身上定住了。

工人身形、穿著都顯示他年齡不大,帽子側邊沾了些土,帽簷下露出硬茬茬的短發,舉止十分規矩。

吸引趙奇秋目光的是工人一雙手臂,均勻精瘦,但有些怪異的是,這兩條胳膊很長,比一般人要長的多,當他放下水泥桶站直,指尖都快要超過膝蓋,注意到這點,他當即彎曲手臂,看起來便有些戰戰兢兢的卑微起來。

家屬見他來了,按大師的吩咐,掏出麵額不等的鈔票扔進墓穴中。

封墓人恭恭敬敬、小心謹慎的將鈔票從骨灰盒旁邊、上麵撿起來,隻留一些十塊二十的小額鈔票在墓穴裡,其他的揣進自己的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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