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龍王高歌(2 / 2)

餘光見鮮明樓身形一僵,迅速朝自己而來,趙奇秋趕忙出聲:“彆過來。”聲音卻虛弱無比,趙奇秋自己都嚇了一跳。

果然生魂離體太久,這傀儡也要被玩壞了,真不是一般人折騰的起的。

鮮明樓腳下一頓,隨即胸口深深起伏一下,速度更快了。

六耳獼猴冷笑一聲:“這時候跪我,有些晚了吧!”說罷那健壯許多的身形一躍而起,閃電般撲向趙奇秋。

趙奇秋嘗試起身,那膝蓋就像斷了一樣,怎麼都起不來,更彆說當下他隻有一隻手。

算了,起不來就不起了吧。

好在手還能動,下一秒,趙奇秋指尖現出一根透明到無物的毫針。

腦袋在地麵磕了一下,趙奇秋無力呼出一口氣,疲憊道:“祖師爺,不肖弟子趙奇秋,請安了!”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霎那間,靈氣倒卷,陰風大作,嗚嗚的風聲自摩天大樓間穿過,監獄大門驟然敞開,從那鏽跡斑斑的鐵鏈間,吹出的風能將活人凍成死人,能將魂魄吹的直接去投胎。

趙奇秋再也支撐不住,沒等被風吹倒,肩上驟然多出兩隻大手,視線一轉,就被人扛在了肩上迅速離開了原地。

與此同時,趙奇秋聽到頭頂高處,某道印象深刻的聲音忽然帶著笑意道:“恩?早知你這樣機靈,上次倒輕一些罰你了。”

趙奇秋心中一驚,沒想到祖師爺這一次竟然會親自出麵。

耳邊卻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上次?”

趙奇秋這才發覺自己已經被輕柔的放在了地麵,鮮明樓站直身體,用非常危險的目光看著天上。

順著他的目光,趙奇秋也看到頭頂一片剪影,那影子大的可怕,宛如要將天空捅出窟窿,且隱隱的佛光籠罩,卻是殺氣騰騰。

“你的戒圈?”

趙奇秋一愣,隻因鮮明樓的聲音聽起來更冷了:“就是它?”

“……”趙奇秋快氣絕了:“你在想什麼?”

“上次”自然是指川逾死的時候,的確是自己破殺戒,說是自找的也可以,但鮮明樓此時的眼神,卻著實令人心驚,虹膜中倒映的佛光,簡直像是一把燒到天上的火光,直到被趙奇秋拍了一把,那眼神才忽然收了回來,而且變得難以言喻:“你……”

趙奇秋看著自己此時僅剩的那隻手,正落在非常不應該的地方,叫人想把它也剁了。

而手下尊臀的主人,還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盯著自己,趙奇秋沉默兩秒,緩緩收回手,心裡突然開始琢磨,鮮明樓是有特異功能還是怎麼的,每逢關鍵時刻都能耍流氓——這次分明是不小心,他卻用這種眼神看我,害的我也覺得手感不錯了!

這不是耍流氓是什麼?!

——到底還是六耳獼猴的聲音打斷了他不著調的想法,不過這回是淒厲的怒吼,畢竟六耳獼猴一見到空中虛影,便嚇得三魂七魄升天。

趙奇秋則早已猜出祖師爺的身份,對方也沒有刻意隱瞞,早早將“我悟我空”寫在牌位上。

而祖師爺成佛後六耳獼猴已然不是對手,趙奇秋甚至不用出手,沒有幾分鐘,負隅頑抗的六耳獼猴,便被重重鐵鏈一點點拖進門內,那才健碩起來不久的身軀,更像是被吸乾一樣,重新枯瘦了下去。

趙奇秋猛然鬆了口氣,這最後一根毫針,用的也不冤。

眼看四周湧動的靈氣,隨著六耳獼猴被拉進門裡,也逐漸停歇下來。

一切都在向勝利的結局而去,直到一隻手,生生拽住了六耳獼猴身上的鎖鏈!

地麵上,緩緩爬起了一個身影,那身影每爬起一寸,身形便要長上一些,直到一個兩米多的男人,靜默的立在原地。

他手中抓著獄中的鏈條,輕輕一拽,六耳獼猴便離監獄大門遠了一些。

六耳獼猴的聲音漸漸停下,終於喘過了一口氣,而他也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的大變活人:“是你……!”

於此同時,靈氣以比先前快速十倍、百倍的速度瘋狂湧來,被吸進了門裡,空中雷聲大作,沒多久,劈劈啪啪的聲音響起,兩倍於雨水大的冰雹,從高空中砸了下來。

“李左車……”趙奇秋瞳仁猛然縮緊。

嘭的一聲,一把黑傘自頭頂展開,擋開了寒氣逼人的冰雹。

趙奇秋和鮮明樓對視一眼,再看向那拉著拖鏈的“人”。

雹神的脖頸上依然存有一道血痕,且外貌、身高、神態,已經沒有一處和黑匣子相似,但地麵上爬起來的,的確是黑匣子的肉身!

頃刻間,無數想法自腦海中閃過,趙奇秋終於恍然——原來如此!

可李左車出現,頭頂老祖宗的佛光卻在逐漸消散,顯然一根毫針的力量就要消失了。

祖師爺顯然也急了,青年的聲音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真是你,竟將天神派了下來,我這後生,可叫你們花了不少力氣啊!”

黑匣子是個話癆,但他這身體卻是啞巴,一時間,所有人腦海中,響起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聖佛何出此言,比之靈山,小神還遠遠不如。】

祖師爺嗤笑一聲:“反正做虧心事的不是我等!天庭之劫難乃是天道輪回,既然此番輪到凡人,天庭還是莫要插手的好,免得叫我齋飯難吃,佛法難念!”

李左車麵上似乎升起冷笑,木然道:

【眾生平等本就是空話,否則這酷吏建起的大獄,如何還派的上用場?】

“這你就有所不知,”祖師爺哼道:“那裡頭憑因果渡罪惡,誰作惡就渡誰,連神仙也渡得!現如今人間失了秩序,要我拿出五行大獄,揭自己的傷疤,你們東天庭不道一聲謝就算了,竟然還出言諷刺,唉,你快些把手鬆開吧。”

李左車這次真是冷笑了,瞥了天上的影子一眼:【聖佛慢走,此間不用靈山操心了。】

趙奇秋腦中警兆突生,再看過去,李左車的目光,分明已經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目光更冷的可怕,仿佛眼前什麼都沒有,而自己隻是一個物件。

【僅留下三次機會,聖佛真是思慮不周。】李左車淡淡道:【倒是個材料,可惜了。】

祖師爺的影子動了動,但隻加速了消散,聲音也嚴厲了起來。

“憑你也敢?”

李左車毫不動容:【小神改日再向聖佛賠罪。】

說完,李左車的身影驟然消失不見,趙奇秋瞬間屏住了呼吸,霎時間,根本來不及反應,臉頰就猛然濺上了濕熱的液體。

趙奇秋愣怔的抬起頭。

麵前是鮮明樓一動不動的背影,唯一違和的是,一把刀尖,竟然從他後心穿了出來。

這一秒不知道被分割成多久,終於,那刀被從正麵利落抽走,眼前的人則悶哼一聲,緩緩倒了下來。

趙奇秋本能接住對方,身上一重,叫趙奇秋不由顫了顫。

而鮮明樓倒下,露出了擋在鮮明樓身前的青川傘,上麵也有一個大洞,下一秒,青川傘被無情拋開,雹神淡漠的目光居高臨下看著趙奇秋。

一時間,趙奇秋腦海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來這一切究竟怎麼發生的,連該想些什麼都忘了,隻愣愣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直到鮮明樓注視著他,抬起手,擦了擦他的臉頰,趙奇秋本能的握住了那隻手。

指尖觸到一處光滑的金屬,趙奇秋一愣,攥著鮮明樓的手不由有些緊了,花了好大的毅力,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異樣:“到底……為什麼?”

李左車卻不回答,趙奇秋明白了,祖師爺的話,李左車或許會回應,但自己隻是個凡人螻蟻,李左車看他宛如草木磚石,又怎麼會解釋呢?

趙奇秋緩緩抬起目光,攥著鮮明樓的手更緊了:“你可以殺了我,但我必然要讓你後悔,李左車。”

雹神卷曲的頭發沾濕在臉頰上,靈氣自他身邊洶湧流過,雹神露出享受的神情,或許是心情極佳,他竟然說道:【要怪,怪你的‘祖師爺’,這座大獄,本不該出現在下界。】

“那你呢?”

【我?我也不該。】李左車目光停留在趙奇秋臉上,又像隻是出神:【待此事了結……】

趙奇秋垂眸,從雹神的話裡就能猜測出,不管這位真神要辦什麼事,自己的存在,或者監獄的存在,都是一個極大的妨礙,甚至是必須清除的,這恐怕也是兩輩子自己都被盯上的原因。

“李左車——”

一聲縹緲的呼喚,忽然自遙遠的空中響起。

雹神思緒被打斷,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很快,他恍然意識到什麼,立即向趙奇秋的頭頂伸出手來,幾乎是同時,趙奇秋就感到魂魄傳來牽拉撕扯之感,仿佛下一秒魂魄就會被拽離軀體,捏成碎片。

夜空中,天青色光芒一閃而過。

“李左——車!”

最後一字落下,一頭龐然大物驟然與李左車擦肩而過,趙奇秋眼前一花,魂魄驟然被重新扔回身體。

空中響起一道悠長的龍吟,在趙奇秋渾身發麻的仰倒,冰雹轉為雨水砸在臉上、身上,令他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龍君,可算是來了。

此時他抬起頭,便能看到高空中鉛雲遮月,電閃雷鳴,現世唯一的真龍,與現世唯一的真神,在那裡糾纏不休。

趙奇秋耳邊仿佛聽到老祖宗跟著舒了口氣的聲音,仔細觀察之下,天邊原來還殘存幾道佛光,且十分頑固的不肯散去。

正在懷疑的時候,趙奇秋腦海中果然響起老祖宗的聲音,隻是此時這聲音較為微弱,仿佛離的太遠,信號不好那般。

“你小子……難道連雹神也能算到?”

趙奇秋正在擔心錢冠冕,仰頭觀察片刻,發現李左車應該是受到現世某種製約,並沒有使用什麼“天神”的手段,想想,就連剛才要殺自己,也沒有使用神通,反而是龍君,試探片刻後就快速占了上風,不由放下心來,看向身邊的鮮明樓。

這一刻,趙奇秋感到自己的呼吸也變輕了。

鮮明樓雙目半闔,依然在注視著自己,趙奇秋手不由顫抖起來,探向鮮明樓鼻端,隻餘微弱的體溫而早沒有了呼吸。

就在這時,趙奇秋看到鮮明樓身前,出現了一雙鞋。

有所感應的抬起頭,趙奇秋臉色不由有些難看:“回去。”

鮮明樓立在大雨中,雨水穿透他的身體,偏偏鮮明樓還是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淡定模樣,盯著趙奇秋半晌,才說道:“下輩子,還來找你,你活的長一些。”

趙奇秋皺起眉頭,按著鮮明樓的肉身:“回去!”

“行嗎?”

趙奇秋腦袋嗡嗡響:“彆胡說,趕緊過來。”

“死都死了,”鮮明樓反而退了一步,仿佛下一秒就會轉身離開,就在趙奇秋將要失去語言的時候,他緩緩道:“我能愛你嗎,百年哥——趙奇秋?”

“……”

趙奇秋深吸一口氣,算是明白了,差點一口氣沒上來給他氣死,聲音也沉了下來,還有一絲自己也難以覺察的顫抖:“鮮明樓,警告你,你再這麼玩下去,這輩子我們就不可能了,順便告訴你,我隻活這輩子,沒有下輩子。”

涼風襲來,鮮明樓在趙奇秋麵前半蹲半跪了下來,雙目與趙奇秋齊平,如往常那般,注視著他道:“好,我錯了。那隻這輩子讓我愛你,可以嗎?”

“……”草!

能能能!

愛愛愛!

趙奇秋簡直咬牙切齒:“這可是你說的,鮮明樓,不妨告訴你,我這輩子很長!”

鮮明樓唇邊似乎露出了一絲笑容,在趙奇秋看來,那完全是得逞後欠揍的笑。

終於,鮮明樓回到失血過多的身體,趙奇秋握起他的手,看著小拇指上那枚戒指,花了極大的力氣,才和戒圈重新建立起了連接。

當他顫抖的手指抹過那戒圈的表麵,讓他大大鬆了口氣的是,鮮明樓身上的傷口,老老實實的愈合了。

趙奇秋脫力的躺了下來,再看空中,龍君不愧為真龍,李左車反抗的已然越來越艱難。

頭頂一黑,是青川傘搖搖晃晃回來,傘身上的破口,也被黑霧籠罩,它正在大量吸收靈氣來修複傷勢。

身邊極近的距離,幾乎是貼著他的耳廓,響起鮮明樓的聲音:“你這輩子有多長?”

趙奇秋此時突然有些後悔,為什麼要讓鮮明樓活過來,乾脆讓他投胎,不投胎也附身個傀儡,這人活著實在是個禍水啊!

想著,趙奇秋拉起了鮮明樓的手,將那戴著尾戒的手放在眼前看了看,片刻後,戒指被趙奇秋摘下來,戴在了旁邊一根手指上。

“五百年,”隨後,趙奇秋長歎一聲:“現在,你真是我的犯人了。”

“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

趙奇秋瞥了他一眼,鮮明樓的神色卻完全不是企圖打情罵俏,而是十分正經。

每天都勾引典獄長破戒,這難道不是大罪?

但趙奇秋不想說這種土味情話,不由閉上嘴。

鮮明樓又問:“那請問獄長大人,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刑期多少年。”那直勾勾的眼神,仿佛明白的告訴趙奇秋,多少年都行,反正不能太短。

趙奇秋拿開青川傘,觀察著天上的戰況,雨幾乎要停了,他抿了抿唇道:“你說多少年?”

“五百年。”

趙奇秋沉默片刻,隻覺得自己臉上被盯的火辣辣,強忍片刻後,終於道:“那你努力吧。”

鮮明樓像是突然笑了,低聲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趙奇秋:緊要關頭談朋友,乾人事???

祖師爺:徹底被無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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