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1 / 2)

七零金剛芭比 非酋貓奴 15546 字 4個月前

夜幕降臨時, 魚奶奶房間炕頭的立櫃上多了台座機。

軍綠色的座機7英寸大小,造型似個土灶台, 話筒扣在台頂, 下麵的機麵中心鑲嵌著圓形塑料屏, 屏幕裡沒有功能鍵,隻有十個數字鍵。

魚阿蔻摩挲著下巴想,幸虧她們搬來了城裡,要是在沒電的村裡電話都裝不了。

魚奶奶拿著塊新抹布擦電話,擦完找出塊帶著花邊的布蓋上,愛不釋手的隔著布摸電話。

魚阿蔻看了眼時間, 決定讓小河去郵電局往家打電話, 她教奶奶怎麼用。

剛準備出門,電話驀地響了起來,叮鈴鈴的響聲將魚奶奶嚇了一跳。

魚奶奶縮著手緊張的說:“我…我沒摁到哪啊…它…它咋響了?”

魚阿蔻忙解釋, “奶奶,電話鈴聲響就是有人給我們打了電話。”

心裡猜測應該是於蒙打電話來求奶奶表揚。

“喔喔。”魚奶奶狂點頭。

魚阿蔻上前拿過話筒,“喂,我是魚阿蔻。”

線頭的那端——

淩北歸聽到話筒裡隨著電流傳出的女聲, 一道麻意順著脊尾骨猛竄而上, 帶的整個後背一片酥麻, 不由有片刻的恍神。

魚阿蔻見無人回答, 疑惑的出聲,“請問是於蒙嗎?”

魚奶奶走過來,側頭將耳朵放在話筒邊旁聽。

回過神的淩北歸清了清嗓子, “我是淩北歸,想確認一下電話是否能通。”

魚阿蔻說:“能通的,謝謝淩知青。”

魚奶奶聽到話筒裡傳來的男聲,震驚的眼睛擴大嘴巴張圓,“哎呦我滴天,還真能說話!”

魚阿蔻被奶奶逗得笑出聲。

“不客氣,”淩北歸聽到笑聲,嘴邊亦浮出笑,“能讓我和魚奶奶說兩句話嗎?”

“好呀。”魚阿蔻教奶奶怎麼用話筒。

魚奶奶學著小孫女的用詞,“喂喂!淩知青你能聽的到不?”

魚阿蔻掏了掏耳朵,奶奶把站在村口喊雙胞胎吃飯的力氣都用了出來,聲音大的能在天邊打滾。

估計淩北歸被震個半聾,剛想上前就見奶奶坐下來,把聲音壓的低低的,“這樣也成?”

“哎呦,還真能聽得到…啥?躺著也成?”

魚奶奶忙活開來,一會坐一會躺。

魚阿蔻托著腮笑眯眯的看著奶奶雙眼發亮的煲電話粥,下一刻就見奶奶不停的點著頭說記著了,隨之掛下電話。

急切的說:“蔻囡,快快快,咱給淩知青回撥過去,免得待會我把號碼忘了。”

魚阿蔻怔愣的放下手,淩北歸這是特意打電話來教奶奶用電話?

上前教奶奶撥號。

魚奶奶側著頭雙手抱著話筒,大氣都不敢喘,半響後扭頭問:“蔻囡你是不是摁錯了?這咋是個女的說話?說的話我還聽不懂。”

“不可能呀。”

魚阿蔻疑惑的接過話筒,“您好。”

話筒裡傳來柔和的女聲,“您好,我是0587號接線員,請問同誌您要轉去哪裡?”

魚阿蔻愕然,這個年代打電話還要人工轉接的?

說出號碼,對方說了句稍等,忙音過後,對麵傳來淩北歸的聲音。

將話筒給了奶奶,不知那邊說了些什麼,魚奶奶又掛斷電話自己撥了回去,片刻後捧著電話臉上笑出一朵花,“我會了會了,北娃你說這電話要擱過去不就是順風耳啊…”

魚阿蔻望著雀躍的像個孩子似的奶奶,心底浮上感激,挽起袖子決定再給淩北歸做幾隻風乾五味鴨。

接下來的三天裡,許是因稀奇的魚河和於蒙等人都往家裡打電話,魚奶奶被哄得沒有一點離彆的傷感。

魚阿蔻處理完私事後去找眾人一一告彆,重點交代李舊等人看顧著點奶奶。

魚湖當即在城裡買了座房子,全家都搬來了城裡,魚河夫妻倆拍著自己的胸脯說以後一天三遍的來看奶奶,魚溪和魚河更是搬進了魚家。

不知內情的魚湖幾兄妹和村民們,真以為魚阿蔻是要去文藝團,背地裡歡喜的偷偷放了幾串鞭炮,畢竟去了文藝團就是乾部編製,而且部隊裡的好小夥子那麼多,蔻囡肯定能找著好對象。

為此村裡的嬸子們結伴去百貨商店大采購,這個買布料,那個買護膚品,專門挑貴的買,買完拎著東西浩浩蕩蕩的擠進魚家。

魚阿蔻望著傳授著相男人技巧的她們,抿唇笑的眉眼彎彎。

她想她之所以想去飛鷹隊,就是為了大家的笑容,她想守護她們的笑容。

第四天在眾人的歡喜中到來。

天剛破曉,胸戴大紅花的魚阿蔻由眾人簇擁著,送到城外一輛軍綠色敞鬥大卡車前,卡車旁同樣站著胸戴紅花的新兵和送彆的家人。

嬸子們望著車子才反應過來,她們接下來的幾年都看不到蔻囡了,紅著眼眶交代魚阿蔻要保重身體,將手中的吃食塞過去後紛紛躲到一旁抹眼淚。

戰士過來催促人上車。

魚阿蔻拎著大大的籃子,忍住鼻腔裡的酸意,笑眯眯的對魚奶奶說:“奶奶,我走了。”

魚奶奶慈藹的摸著小孫女的頭發,“噯,奶等你回來。”

魚阿蔻望向魚湖李舊等人,“奶奶拜托你們了。”

幾人帶著大大的笑容點頭,他們不想讓阿蔻看到難過。

“阿蔻你等我畢業後去找你,這兩年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用個本本記下來,到時我去揍回來!” 褪去稚氣的魚河舉著自己的拳頭晃了晃。

“**/濤濤也多多吃飯長大幫小姑姑揍!”雙胞胎跳著腳叫。

魚溪拉著妹妹的手肯定的說:“我收到房管局的通知了,他們說有人在內城給我買了棟門麵居住房,是你買的吧。”

魚阿蔻神色認真道:“房子是添妝禮,因為你結婚時我可能趕不回來,小堂姐,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是魚家的小溪,而不是潑出去收不回來的水。”

魚溪忙捂住嘴遮住嗚咽,露出來的雙眼簇簇往下掉著淚珠,她魚溪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才能有個這樣貼心的妹妹?不僅推薦自己去了大隊上教書,如今更是為她買了房子。

她懂妹妹的意思,阿蔻是想讓她在婆家挺直腰板,不要忍氣吞聲,受了委屈就要鬨出來,房子和工作就是她的底氣。

戰士再次過來催促。

魚阿蔻擁抱過奶奶和小堂姐雙胞胎,不回頭的朝卡車走去,她不想看到眾人難過的模樣,她怕自己忍不住眼淚。

魚奶奶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奶把身體養的好好的在家等你。”

魚阿蔻腳步頓住,堅定的點了點頭,抬腿踩著木板上了卡車。

等她上了車,轉動著的車輪揚起片灰霧,帶著滿車的人離開。

送彆的眾人站在原地揮手,哪怕車子影都見不到仍不願走人,直至太陽高高的掛在正空中,手揮累了的眾人才想起他們得安慰傷心的魚奶奶,哪成想魚奶奶麵上沒有一點傷心,不由摸不著頭腦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魚奶奶望著眾人的模樣,心底切了一聲,轉身往家走。

她家蔻囡是去學本事的,這是好事她哭啥?

再說她太了解蔻囡了,隻要自己活著,蔻囡那是一點傷都不敢受,就怕自己擔心。

她權當蔻囡出去上學了,反正家裡有電話,隻要聽到蔻囡的聲音她就不想了。

眾人雖不解,但仍跟上她的腳步哄著她。

“花嫂,我們家聽蔻囡的也在城裡買了房子,等收拾好我們去你家串門哈!”

“我也去,到時候咱們把後園再規整規整,我可稀罕死魚嬸家的園子了,說起來還是蔻囡聰明,買房子還知道買地,對咱老百姓說,啥都沒地重要。”

“可不是,回頭我得讓我家竿小子再買個帶地的房子不可,這蠢小子咋不知道跟著蔻囡的腳步走呢?”

魚奶奶就喜歡聽人家誇自己的小孫女,被哄得喜笑顏開,“噯,你們都來,來了請你們吃葡萄,蔻囡給我弄的葡萄秧特好,一串串紫黑的葡萄又大又甜。”

周嬸子作出誇張的吸口水模樣,“哎呦我等不及了,我今兒個就得去吃個過癮,話說蔻囡這會得走到H城了吧?”

“看天應該是,說不定都到了F城,大卡車跑的多快啊…”

一行人邊討論邊回城。

而魚阿蔻並不像大家想到到了H城,她在相鄰的V城就下了車,一個和她身高體型差不多的女孩子代替她上了車,女孩子壓低帽子遮住了半張臉,隻看身形誰也看不出換了人。

於古主動解釋,“放心吧,她到D城就下車歸隊,畢竟這批新兵去的地方都不同,所以大家不會懷疑的,我們也快走吧,不然趕不上晚上的火車,錯過了就得等明天了。”

魚阿蔻聞言忙抬腳上了小綠車,坐下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暈車藥。

不知是暈車藥的關係還是她體質的關係,吃過藥後就開始昏昏欲睡,上了火車的臥鋪後更是粘上枕頭秒睡。

直睡了兩天兩夜,再轉上小綠車時,於古失笑,“看來還得讓張老給你研製點不會嗜睡的暈車藥。”

魚阿蔻揉著軟綿綿的四肢抿嘴笑。

車子又開了半天到達目的地。

魚阿蔻原以為飛鷹隊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那成想駐地就在T城外的五十裡處。

入眼的是高達十多米高的石頭牆,牆麵上用白石灰刷著“勞動塑造自我”、“改造生產同步”等打字標語,牆外圍則罩著層掛著刺的鐵絲電網,望不到邊際的牆外處每隔十來米就有個瞭望台,上麵站著握著紅白頭木棍的巡哨員。

魚阿蔻滿頭霧水的前行幾步去看大門上的招牌,待看到上麵寫著的“T城第七勞改農場”,不由目瞪口呆。

於古沉著臉厲聲,“魚阿蔻同誌鑒於你不聽話,所以拉你來接受勞動改造。”說完自己大笑了起來。

魚阿蔻嘴角抽搐,麵無表情的看著於古。

於古見她這麼淡定,諂諂的止住笑上車,“咱們進去。”

司機從車窗內遞出去身份證明,門室裡的人檢查後從內拉開沉重的鐵門。

魚阿蔻以為能看到勞改場的內部,沒成想司機直接將車開進了兩道牆中間的水泥路。

車子開了十多分鐘後從一個廢舊的隧道穿過,經過幾分鐘的黑暗,迎麵而來的是片小樹林,一棟棟紅頂白牆的樓房從樹梢間探出頭。

車子轉過彎在小型人工湖麵前停了下來。

於古略有得意的說:“到了,沒想到飛鷹隊就藏在勞改場裡麵吧?”

魚阿蔻頷首,“確實沒想到。”

“其實我們出行另有彆的路,隻是你今天剛來,所以才特地帶你從勞改場走,下車吧,看看你未來三年生活的地方。”

魚阿蔻下車打量著四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停著幾艘小木舟,每艘小舟上都躺著以帽蓋臉曬太陽的人;湖兩邊種著許多垂柳,枝繁葉茂的垂柳將身後的八角涼亭掩去一半,但仍能看到有人坐在裡麵或下棋、或看書。

這與她想象中眾人汗流浹背的訓練場景截然不同。

於古出聲,“走吧,我先帶你去辦手續以及測試體能。”

魚阿蔻抬腳跟上,穿過人工湖後是縱橫交貫的小路,路口處豎著單腿木牌,上麵寫著“體能訓練室”、“戰鬥訓練室”等,路儘頭是一棟棟平房與樓房。

去到一處辦公樓,拍照辦完手續體檢後,兩人來到測試處。

魚阿蔻望著測試房內擺著的各種認不出的器械,覺得這裡好像健身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