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數的綠帽子什麼的……
今天依舊以為自己很龍傲天的軒轅昊天，終於狼狽不堪的意識到, 他好像, 真的做不了龍傲天。
龍傲天可以穿越之後, 就一呼百應, 莫欺少年窮, 可以被許多美人兒前呼後擁, 奉上真心, 可以霸王之氣一展, 就有無數二代們跑來當他的小弟……
可是，到了他這裡, 他明明比龍傲天的起點要高得多, 初始地位也高得多，還有一位龍傲天怎麼都不會有的女帝媽媽, 怎麼就會淪落到後院外麵的一堆美人兒, 都要綠了他的程度？
就算那些美人兒言語間透露出的信息, 是她們有幸“重生”, 知曉女帝兩年後就要死了，可軒轅昊天也知道, 他家母皇的身體好得很！從前就算了，最近幾年，那什麼明貴妃整天練功, 飛來飛去的，有時候就會纏著母皇也練功。
母皇今年也才37歲而已，前幾年也就是三十出頭, 那時候開始練功，儘管不能飛天遁地，但明顯身體好了許多，連太醫院的太醫日常給他和母皇診平安脈，都會歎息，說女帝的身體比他這個正年輕的太子好多了……
軒轅昊天：“……”可練武真的忒的辛苦了。
好罷，軒轅昊天終於又找到了一處他跟龍傲天的不同之處。龍傲天再不好，可練功還是勤奮的，但太子殿下·軒轅昊天的地位太高，以至於平日裡也就對騎射感興趣些，旁的日日辛苦不輟的練武什麼的，軒轅昊天其實還是不怎麼做得到的。
隻是就算這樣，軒轅昊天到底年輕，又幾乎是隔日就有一個時辰的騎射時間，偶爾還會跟人去皇家獵場狩獵上兩三日，這身體底子其實也不錯。而母皇的身體隻比他更好。
這種情況下，母皇怎麼可能兩年後就薨了？
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軒轅昊天又聽了許久那些妃妾們所說的要綠了他的理由和借口，深深的歎了口氣，到底沒說什麼。
隻吩咐暗衛首領，將那些孩子都照顧好，再問出孩子們的生父，將其找出，就離開了。
軒轅昊天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是第二天的巳時末了。
他摸摸肚子，終於覺得有饑餓。
跟在軒轅昊天身邊的太監，戰戰兢兢道：“殿下要去見陛下嗎？”
也無怪乎這跟著軒轅昊天長大的太監，會這麼的緊張了。實在是這種身為太子殿下，結果被女人且是不止一個女人被綠了的事情，無論換了誰，估計都不會開心。
軒轅昊天能這般平靜，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太監明顯是害怕，這平靜之後就是暴風驟雨，然後牽連到他這個知道了“真相”的小可憐兒。
軒轅昊天卻並沒有牽連旁人的意思。
甚至，在知道了他的那些女人們要綠了他的原因後，連最初對那些女人們起的殺心，也全都沒有了。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便道：“去給母皇請安罷。”
一心想要做龍傲天的太子殿下，此刻終於意識到，他是做不了龍傲天的。
即便三千世界之中，真的有龍傲天的存在，龍傲天的後院之中，未必就沒有和他的後院女人一般，綠了龍傲天的存在。至於什麼妻妾平等相處，如同姐妹？嗬嗬，軒轅昊天終於明白過來，除非她們都不愛龍傲天，並且利益一致，否則，根本就是像他的後院這樣，都在做戲給他這個大傻子看！
太子殿下想著想著，心裡就特彆想要哭。
可是，在母皇麵前，他已經涕泗橫流的哭了一場，在看到了他的妃妾們的憤怒的指責時，他忍不住無聲的哭了一會。
都說事不過三，軒轅昊天想，他不能哭了。
就算傷心痛苦，就算丟儘顏麵，就算很多人都知曉了他這個太子被綠了的事實，可是，他也不能再哭了。
隻有他自己不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那麼，那些自以為知曉了“真相”的人，才不會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在乎了，才不會有人嘲笑他。
軒轅昊天想，他這幾年裡，還是跟著母皇學到了很多東西。母皇那樣的看重他，還把他打發去吏部、戶部“打工”了這幾年，他總歸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至少，不自己難過，叫彆人開心這件事，他是學會了的。
軒轅昊天深深地吸了口氣，果斷轉身去了未央宮。
**
女帝陛下正在用午膳。
她不是一個人用午膳的，身邊還跟著明貴妃。
明貴妃穿了一身緋色衣裳，女帝是穿了一身白色繡著金龍的家常衣裳。
二人一紅一白，倒也和諧的很。
軒轅昊天恍惚了一下，再看那桌子上的東西，隻是簡簡單單的家常菜，還有一鍋燉乳鴿湯，就知曉這頓飯，又是明貴妃親自下廚做的。
他從前總是覺得，他的後宮美人兒，才是最愛他的。他的眼光才是最好的。
而母皇找來的這個小白臉，根本就除了一張臉能看，旁的都不行。
可事實上，這個小白臉明貴妃，不但是一張臉很能看，還有一身好功夫，能夠保護母皇。這明貴妃最開始的時候什麼都不會，但跟了母皇後，就開始學著做飯，如今這膳食也做的很能讓母皇滿意。最後，就是這個小白臉，從來沒想過叫母皇為難，最近聽說，還想著要學縫補衣裳了，母皇特意給這位明貴妃搜羅了許多刺繡大家，叫她們商量出來，怎麼教導明貴妃，還不能叫明貴妃累著無聊著……
軒轅昊天忽然覺得，其實喜歡什麼的，真心不是嘴上說說，也不是他的妻妾們為了固寵，把自己身邊的人開臉送給他“享用”。
像薛重明，他傻是傻，可誰又能說，他對女帝的心意是假的呢？
就算是一個正常人，也無法這樣一心一意的都撲在女帝身上，不貪戀權勢地位，不在乎人言可畏吧。
而母皇……母皇又是怎麼想的呢？
母皇任由這樣一個人在她的身邊，也隻任由這一個人在她身邊，想來，這已經是認可了。
軒轅昊天發呆了好一會，就聽薛重明使勁咳嗽了一聲，然後狠狠的瞪他。
“這裡沒有你的飯！你要吃，就讓禦膳房的人去做！”
重明大人才不給便宜兒子做飯咧！
他隻給心肝寶貝阿梨做飯！
軒轅昊天：“…………”他忍不住去看他家母皇。
女帝陛下正在繼續用膳，完全不管他們兩個的爭執。
軒轅昊天：“！！！”他就知道！
軒轅昊天心裡酸溜溜的，還是叫人去禦膳房端了簡單的飯菜上來。
待到三人都用膳畢，葉梨才有了心情，看了一眼軒轅昊天，道：“你打算如何處置那些人？”
其實葉梨心裡已經有了打算。隻是她老人家還是想要看看這個便宜兒子，究竟能不能扶上牆。
扶他做下一任皇帝是不可能的了。但不做皇帝，也有許多事情他是可以做得到的。
軒轅昊天沉默了片刻，才大禮對著女帝參拜，雙手交疊，腦袋放在手背之上，沉聲道：“柳無暇等人，皆言自己有預言之能，請母皇考驗她們的能力。若當真有此本領，善用之。”這便是容許柳無暇等人活著了，“至於那些孩子……稚子無辜，隻他們也不可再居於東宮。兒臣的意思，是柳無暇等人若願帶走孩子，那便給她們另外的身份，帶走孩子生活。若不願意，母皇的大業終究需要人來輔佐。母皇可以將孩子們帶走，他們最大的還不到三歲，也不是甚太過聰慧之人，母皇儘可著人將他們養大，將來輔佐母皇，成就大業。”
而身為帝王，還有甚大業需要成就呢？
軒轅昊天所說的“大業”，顯然就是葉梨打算顛倒天地，使得天下間的女子，都能昂首挺胸，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而不是被三從四德的禮教壓迫著，讓女性始終無法擺脫這種強製性的道德和禮教的束縛，以及，男人的壓迫。
葉梨這才笑了：“好孩子，你終於肯長大了。”
這句話說得頗為意味非常。
軒轅昊天聽了，心頭苦笑連連。他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從來就沒有被他的母皇所認可過？
不過，想想也該是這樣。他的母皇不但是女子中的佼佼者，還是全天下人之上的佼佼者。這樣一個人中龍鳳，卻有一個因為性彆，而骨子裡看不起她的兒子，母皇能做到這個位置，自是有著七竅玲瓏心，即便軒轅昊天自己察覺不到，母皇也早就察覺到了。如何會認可他這個兒子？
如果不是他是她唯一的血脈……
軒轅昊天忍不住道：“要不，母皇您再生個閨女吧！”
他從前覺得他是龍傲天，所以，這天下，將來理所應當是他的。
可現在，軒轅昊天突然發現，他好像並不是龍傲天。而真正的龍傲天，過得大概也不是看上去的那般恣意瀟灑，人見人愛。
軒轅昊天想，他大約是做不了下一任皇帝了。因為，他沒有那樣的心胸和能力。然後，太子殿下就提出，他家各種基因都很好的母皇陛下，可以生個二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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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梨：“……傳太醫！”必須要叫這熊孩子再難受幾天！再告訴這熊孩子，他其實沒變成真太監！
一旁的重明卻道：“生孩子疼，阿梨不生。軒轅昊天你是笨蛋！大笨蛋！”
大笨蛋·軒轅昊天：“……”
大笨蛋軒轅昊天被明貴妃罵笨蛋已經罵了好幾年，早就已經練就了一身金剛不壞之身，完全不在乎自己被罵，隻是在心裡想，重明才是笨蛋。以重明的身份，母皇活著，重明逍遙自在，一旦母皇不在了……
不過——
這樣全心全意都在母皇身上的一個人，的確難得。就算，重明是個傻子。
軒轅昊天很快就沒有時間來同情明貴妃了。
女帝陛下一聲令下，太醫院的太醫們，除了必須留守的，統統來了未央宮，給太子殿下診治。
幾位心中有數的太醫心裡“咯噔”了一聲，心說，來了，然後就努力沉寂下來，給太子殿下自己號脈，望聞問切。
軒轅昊天身邊侍奉的兩個小太監，也被叫來各種問來問去。
軒轅昊天這才覺得哪裡有不妥。
他有些焦急看向母皇。他家母皇正在禦案之後看折子，一旁的明貴妃正托腮，一雙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家母皇。
軒轅昊天：“……”
明明母皇對明貴妃，根本比不上他對自己的那些美人們好呀。怎麼明貴妃對母皇這般的忠貞無二，偏到了他這裡，他那麼認真的對待他的美人們，美人們背叛起他來，當真是一個賽一個的狠。
一眾太醫都為陛下診過脈，並且湊在一起商量了許久，終於要跪下回話。
葉梨道：“不必跪，眾位起來說話就好。”
其實自從葉梨穿過來，就想要改一改這些古人們動不動就要跪的毛病了。隻是規矩一時難變，她隻能“施恩”，在人跪下後，儘快將人給叫起。
嗯，這次葉梨是打算叫這些太醫們來給太子殿下一個沉重打擊的，自然也就更客氣了幾分。
可一眾太醫哪裡放鬆的下來？但女帝有命，他們又不敢不從，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太醫院品階最高的正四品院使隻好回話道：“稟陛下，殿下，太子殿下正值壯年，身體安康，隻今日有些虛火，好生休息便好。然、然……”
軒轅昊天急道：“然甚？”
頭發花白的院使眼睛一閉，隻能道：“然殿下.體.內.精.元不甚旺盛，恐於子嗣一道，稍有妨礙。”緊接著就嘴巴極其利索的道，“不過東宮如今已經有六位小殿下，還有兩位孕婦，想來應當不太有妨礙。”這是沒算上宮外那兩位外室子。
其餘太醫們也都急忙道：“正是如此。殿下無需憂慮。畢竟東宮已有子嗣。至於將來，殿下的身體隻是對子嗣一道稍有妨礙，想來遍尋天下名醫，定有人能對此道精通。子嗣一事，自不需太子擔憂。”
太子殿下：“！！！”
問題是東宮那些，都不是他的種啊！
太子殿下之前在知道自己被綠了的時候，儘管難過和憤怒，但他到底是穿越人士，因此並不會像此時的男人那樣，發現自己被老婆小妾帶了綠帽子後，會怒而殺人泄憤！他隻是傷心自己付出的“感情”和“心意”，沒有被美人們接受而已。
在聽到了太子妃柳無暇麵對證據證人時的口供時，知曉了她們選擇綠了他的緣故後，反倒是“理解”了她們。所以才會在母皇麵前，說出了那番話，請母皇饒她們一命。
那個時候，太子殿下尚且沒有覺得崩潰。
直到此刻，這些太醫們說出，他其實是精元弱，子嗣艱難的話，並勸他這也沒什麼，畢竟他已經有了子嗣的話來後……軒轅昊天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絕望。
——他曾經已自己是個男兒身而感到驕傲，可現在，他是男兒身又如何？連子嗣都不可能有了……是個男兒身，又哪裡比得上女兒？
軒轅昊天滿臉絕望的跪在了地上，聲音沙啞的叫了一聲“母皇”。
葉梨一揮衣袖，一眾太醫這才退了出去。
軒轅昊天跪在地上，當即就大哭了起來。
比之昨天哭得還要淒慘和狼狽。
就像是失去了他最重要珍寶似的。
重明像是被嚇到了，跳到了窗沿上，蹲在上麵，好奇的看著軒轅昊天。
葉梨並沒有說什麼，隻是任由軒轅昊天哭，自己則是站在一旁發呆。
看著像是在陪伴傷心的蠢兒子，實則，女帝陛下是真心在發呆。
***
軒轅昊天像是傷心到了極致，這次是痛哭之後，是真的病倒了。
且還是病得不輕，看起來就像是要躺上十天半個月的。
至於東宮那些事情，就都由葉梨來處置。
葉梨也沒有另外想彆的法子，就按照軒轅昊天之前所說，使東宮妃嬪接連病逝或是消失在人前，閉門謝客。
而太子妃柳無暇等人，原以為等待自己的會是滅頂之災，卻不想女帝陛下隻是高高抬起，輕輕放下，叫她們沒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卻讓她們將知曉的東西都寫出來，然後讓她們靠本事吃飯——她們能會什麼？琴棋書畫至少是會的，刺繡女工也是會的，她們既然會這些，嘴巴肯閉緊了，那女帝就肯用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