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禮好容易才說服了其中一位皇女,砍下了黃柔的頭顱,爾後讓女帝因此病情加重,這就是意外之喜了。
……
這樣的重生而來的柳知禮,葉梨是非常不喜歡的。
在她看來,柳扶風和柳知仁的行為,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們本身就是被壓迫的男子,或許穿越之前,也在被壓迫,所以穿越後才會想到要行反抗之舉。這是他們基於自己的身份地位而做出的反抗行為。
暫且不說反抗行為的對錯,但他們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但柳知禮本身身為女子,卻要幫著父兄提高男子地位,並在兄長登基之後,將自己列為女子典範,身居後宅,被父兄養著,不但是要將男子的權力提高到和女子一樣,還要超越女子。將原本的女尊男卑,變為男尊女卑。這等行為,換了誰能理解?
也怨不得在柳知禮重生的那一世裡,她和父兄一起被淩遲,遭受痛苦最多,真正被活剮了三千六百刀的人是她了。
……
葉梨對於重生後的柳知禮的這番行為,自然也是不明白的。
不過,她也不需要明白。
葉梨走在將軍府的宅子裡,去往正生病的柳知禮的房間。
她不想要柳知禮重生,這其實並不算件難事。
即便原本是自己的魂魄,可想要對原先的自己取而代之,要麼是原先的自己同意,要麼則是趁著原先的自己昏迷生病虛弱時候,與之融合。
可人本就是自私的。除了機緣巧合,果真是魂魄重生外,一般情況下,重生回來的魂魄,都必須要在現在的魂魄虛弱的時候趁虛而入。否則,即便知道那就是自己,可誰又真心願意被融合呢?融合之後的那一個,還是自己嗎?
柳知禮的情況就是如此。
她已經在年少的自己身邊待了幾天了,她曾試圖在年少的自己的夢中,說服對方和自己融合。
可年少的自己警覺性很高,根本就不同意。雖說醒來後就把這件事忘了個七七八八了,可年少的自己不同意,柳知禮就無法給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容器,隻能在柳知禮身邊飄著。
她沒有想到,自己重生了,可年少的自己,根本就不願意和長大後的自己融合。
年少的自己,有……這麼自私嗎?
柳知禮正在冥思苦想,等待今日子時,好行融合一事,就發覺一陣陰冷鬼氣撲麵而來。
陰森的仿佛她要麵對的是上千厲鬼!
柳知禮幾乎想也不想,當下就逃跑離開。
連那個驚嚇到她的存在,究竟是什麼都不敢瞧,跑得那叫一個飛快。
葉梨在柳知禮跑的時候就發覺了,微微驚訝。
7382係統:【宿主大大,她跑了哦~】
葉梨:【她還有這樣的本事?】
如果有這個本事,隻怕早就已經和年幼的柳知禮融合了,也不必等到葉梨過來阻撓了。
7382係統一歪頭,它也不知道誒!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不是什麼特彆不能理解的事情。畢竟這個世界能有第一回,還能有第二回,並叫一心向著父兄且心理上也扭轉過去、願意從女尊男卑變成男尊女卑的柳知禮重生,說不定,這個世界的天道意識,就有這樣的傾向,然後護著柳知禮也不一定。
7382係統將自己的推測一說,葉梨微微揚眉,對此不發表意見。
無論柳知禮是不是被天道維護著,可最終的結果,一次兩次不會變,第三次,也不會變。
至多是過程會變,比如說,柳扶風和柳知仁,這一次,壓根就不會登上那個位置,更不會史書留名。
他們隻能做這曆史長河中,不起眼的兩年少浪花。
浪|過……就沒了蹤跡。
不值任何人銘記。
柳知禮的院子裡,也已經有人在給柳知禮收拾東西了。
葉梨剛剛吩咐了,除了柳扶風的那些嫁妝,三人院子裡的那些東西,他們想帶走的,也能帶走。
且三人都還有些隻屬於他們的仆從在。
這些仆從眼看柳扶風被休棄,柳扶風自己還在怔楞之中,柳知仁一麵憤怒,一麵沒有任何的主意。
他們這些身契在柳扶風手裡的人,就隻好抓緊時間,把能帶走的值錢東西都帶走——無論如何,隻要柳知禮不死,柳知禮還在國子監讀過書,的確是個讀書苗子,他們的將來,還有指望。
因此葉梨過來時,柳知禮院子裡的人,正在各種忙碌。
那些屬於葉家的家仆,之前都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盯著,做著記錄;那些柳家的家仆,之前則在收拾各種珍稀東西。
瞧見她過來了,當即拜倒。
葉梨微微揚眉,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去親自見了柳知禮。
柳知禮的風寒還沒好,且有發燒的傾向。
葉梨對於沒有被洗腦的柳知禮,感官還是不錯的。
年少的柳知禮,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每每勸諫父兄,並把原本屬於葉安雲和葉安舒的東西送給他們。
葉安舒並不是個強撐的人,她不是一個人,要照顧自己,也要照顧弟弟,因此並未對此拒絕。隻是即便如此,二人也僅僅是麵子情。
可柳知禮還是在努力的在她自己的能力範圍內,照拂葉安舒姐弟,以及在原身麵前,為葉安舒姐弟說好話。這次如果不是柳知禮恰好生病臥床,她一定會阻止葉大將軍打斷葉安舒的雙腿。
葉梨站在柳知禮的房間,看了片刻,就上前去,握了下柳知禮的手。
實則是在給柳知禮把脈。
隻是普通風寒。
不過,在古代時候,一個普通風寒,也的確是可以要命的東西就是了。
葉梨從荷包裡取出一顆藥丸——其實是從子空間裡取出來的,她特製的藥丸。
這也是葉梨防患於未然,唯恐自己突然穿越到了個得了風寒的人身上,先做好了藥丸,到時候吃了,也能早些恢複身體,還不會叫人生疑。
葉梨將藥丸喂給了柳知禮。
這藥丸功效極好,柳知禮吃下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葉梨已經招呼人過來,將之前的大夫開的方子看了一遍,知曉這方子是對症的,隻是見效慢。如今她給柳知禮喂了一顆藥丸,再配合著湯藥,估計明天病就好的差不多了。
柳知禮道:“母親?”
葉梨道:“你以後都不必這樣叫我了。我已經休棄了你的父親。”
見柳知禮一臉驚駭,她繼續道,“我已經許了你父親將嫁妝全部帶走,還有你們三個院子裡的東西,也都能帶走。隻是要今晚立刻搬走。你既醒了,待會喝了湯藥,就也走罷。”
柳知禮剛剛醒來,還有些發蒙,不禁問道:“母……將軍,小女能問一句為什麼嗎?”
葉梨道:“因為我遇到了我此生至愛呀。”
曾經的葉大將軍,當初發了瘋的要娶柳扶風,還任由柳扶風苛待自己的兒女的時候,就有人怒問葉大將軍。
葉大將軍,就是這般回答的。
現在葉梨又將這句話搬了過來,回答柳知禮。
柳知禮:“!!!”
所以,這是喜新厭舊、移情彆戀的另類說法嗎?
可柳知禮又沒有立場為自己的父親討說法。
父親這些年,不但沒有為大將軍誕下一女半兒,對待大將軍的一雙兒女也極其苛刻,甚至是也不肯叫妾室通房為大將軍生下子女。
這等情況下,大將軍彆說是移情彆戀了,就是無緣無故要休棄父親,柳知禮都無話說。
她囁嚅了一會,才終於起身拜道:“這些年,多謝大將軍照拂。”
她是知道父兄花銷甚大的,因此連一句不要院子裡的東西,或是不要當年大將軍為父親準備的那些嫁妝的話,都說不出來。
少年柳知禮滿臉羞愧,和那個被洗腦後的柳知禮,全然不同。
葉梨看得饒有興致,很想知曉,這樣的柳知禮,如果不被洗腦,要承擔家業,是否還會對她的父兄那般的縱容。
要知道,這個時代的女子,即便是做女兒、做妹妹的,對自己的父兄,也是有著一定的權力的。她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安排自己兄長的婚事,安排自己的父親再嫁,或是送入祠堂……
隻是,這樣的話,柳知禮不孝的名聲就會被坐實,仕途就徹底無望了。
葉梨眼看這時候的柳知禮依舊懂事明理,甚至對她非常的敬佩和愧疚,心道,且看以後好了。
總之成不成的,至多是柳知禮再遭受一次淩遲之刑,這與她,也無甚關係。
葉梨隻要保證那個重生的柳知禮的魂魄,不要強行附身再少年柳知禮身上就好了。
她轉身離開,柳知禮一麵苦笑,一麵安排各種事宜。
眼看還有人為她熬藥,且是大將軍吩咐的,柳知禮就忍不住想,父親,他真的是太糊塗了。這樣一位將軍,父親便是不愛,也該將人籠絡住才對。
卻說大將軍府,當夜燈火通明。
即便是柳扶風和柳知仁如何的不想要離開大將軍府,如何的在大將軍府的門外吵嚷,想要見大將軍一麵,見一麵就走,也根本無人搭理他們。
柳扶風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曾經他在大將軍府的威風凜凜,從來不是因為他自己的本事,而是因為,大將軍的看重。
現在大將軍將他休棄了,還要連夜趕他出府門,柳扶風根本無力反抗。
大將軍府裡那些曾經奉承巴結他的那些人,也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柳扶風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看著大將軍府的紅漆雕花大門,心中一陣起伏。
一旁的柳知仁則是後悔不已。
早知道就多勸勸柳扶風生個孩子了。當初他們兩個也考慮過這個問題,隻是他們是有遠大目標的人,唯恐多了個孩子,會讓他們耽於小情小愛,反而忘了自己的遠大目標。因此柳扶風並不肯生。
可現在看來……如果柳扶風早早生下個孩子,他們又何苦落到如今這個下場?
無論如何,都不會被這樣狼狽的趕出家門。
柳知仁還病著,咳嗽了幾聲,走到父親麵前,勸道:“父親,大將軍不會改變心意了,我們還是給自己留最後的顏麵,走罷。”
柳扶風一向冷冷淡淡的麵上頗有幾分猙獰。他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明明曆史上,這位葉大將軍對曾經的白月光柳扶風一直一心一意,後來因癡情而被記入史冊。後來還為著救柳扶風而對著山匪下跪,受了胯下之辱。
更是對曆史上的柳扶風一心一意,自有了柳扶風,就再不曾有任何旁的心思。
怎的到了他這裡……葉梨竟然會看上彆的人?
柳扶風麵上不禁越來越冷。
柳知禮無奈道:“父親,我們走罷。您若當真想要嫁人,您的那些嫁妝,儘可再次帶走。我會照顧好哥哥的。您放心。”
柳扶風一怔。
一旁的柳知仁卻是眼前一亮。
是了,雖然被趕出了大將軍府是狼狽了些,可他們既然有另外的手段在,總能有彆的路可走。
葉大將軍趕走了他們,他們難道不能另外再尋個人嗎?
柳扶風這副麵相,可真真是許多人都求而不得的呢。
柳扶風和柳知仁對視了一眼,心道,如今的困難與狼狽,都是暫時的。
他們是背負著一千年後男人們的夢想而來的——他們要從一開始,就改變自己的地位。
什麼女尊男卑?他們偏偏不肯承認!他們偏偏要從曆史就開始改變。
不是變成男女平等,而是,從源頭上,就變成男尊女卑!
這才是他們最渴望的!
為了這樣的目標,他們什麼代價都能付出。
柳扶風與柳知仁的心裡,都暗自下定了決心。
丟掉了葉大將軍的確可惜,但,他們總該有更遠大的目標才成。
***
翌日
京城裡一大早,就熱鬨了起來。
癡情無比的葉大將軍,竟然轉了心思,喜歡上了彆人,還連夜把那位柳夫人給趕走的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一般,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傳揚了開來。
就是葉梨去上朝,都被好幾位大人給打趣過了。幸而葉梨現在是武將,於名聲之上,不必太過在意。
還有人問她要請帖,並因此時的男子地位不算很低,男女之間在有些時候也不必太過避諱,笑言道:“他日定要登門,去瞧一瞧嫂夫人該是何等絕色!”
葉梨:“……”
絕色倒是絕色,可惜是個醋壇子,一般人可消受不得。
她正琢磨著,剛回到了大將軍府,就有彆院的仆從過來,轉送重明的信。
重明寫了十幾張的信紙,葉梨單單是看這些信,就花費了許多時間。
等看完了,隻覺自己該給重明定一條規矩——以後每封信至多一百個字。一個字都不許多!
要知道,重明這拉拉雜雜的許多張信紙,最終真正寫的內容隻有兩個,第一,想叫葉梨去看他;第二,詢問葉梨為什麼把柳扶風的嫁妝還給他了,還要把他們父女三個院子裡的東西也許他們帶走?這豈非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葉梨:“……”
葉梨:“……”
果然,兩壇子醋是遠遠不夠的,她還是送個釀醋作坊給重明好了。
葉大將軍仰頭望天,決定這等兒女私情,全然比不上家國大業。
釀醋作坊讓仆從去送,她自己嘛,還是去看看故人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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