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方舟眾人集合，周老大的氣壓再創新底。等散了早會，眾人都狠狠地鬆了口氣。
袁胖兒：“老大怎麼情況，昨晚上被媳婦踹下床了？這是個什麼氣氛，我覺得我好像是個嗷嗷怪，下一秒就會被老大爆頭。”
“彆說了，我想起他那眼神都渾身發冷，”老高打了個睡眠不足的哈欠，“有人要倒黴了。”
“誰啊？那麼不長眼睛惹我們周老大？”多年的好兄弟，袁胖兒立刻知道高德有事情瞞著他。
他立刻勾肩搭背擠眼神兒：“昨天後半夜你好像出去了？去哪兒了？難道跟這事兒有關？”
“彆問，機密，再問自殺。”
“是兄弟不？”袁胖兒推了他一把，“大半夜的你還真出去偵查？去哪兒了，有熱鬨不叫我？”
“我能去哪兒，是老大叫我去的，哎你等著吧，一會兒就出結果了。”高德壓低聲音，“彆說兄弟沒提醒你，今天彆往槍口上撞，仔細想想，今天晨會缺了誰？”
“還用想，八爺和猴子呀。”不過猴子因為太小，一直不怎麼參會，八爺不在就有些奇怪……
“還有，再想想！”
“你這麼一說，月島上那幾戶‘老關係戶’好像也沒來。”
高德擠了擠眼睛：“走，看熱鬨去。”
這時候的月島廣場上，以周雲憧為首的一撥人正在和幾戶人家對峙。手下搬了把椅子，周雲憧邁開長腿走過去，沉默地坐下。
他今天沒有全幅武裝，一身休閒，卻並沒有收斂殺伐銳氣，這會兒看似慵懶地靠著椅背，眉眼間卻閃著點點寒星，睥睨眾人，是不怒自威的上位者姿態。
“周雲憧，你這是做什麼？”一名老者站在對麵，眉目剛毅，隻是拄著拐杖的手握緊又鬆開，彰顯著他並不如表麵淡定，“我老頭子好歹也曾經關照過你分，如今你翅膀硬了，就這麼迫不及待擺姿態？”
周雲憧冷笑，越過老者看向他身後的女子。
“程老，當初我們說好了，你的兵給我，我保你一家平安。我沒忘。”
“哼！”老者敲了敲拐棍，“那你擺出這陣仗要乾什麼？我還以為你周雲憧卸磨殺驢用不著什麼堂皇的借口。”
“程老，我一向敬重你，你也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人，所以我們才能合作。你女兒在我的地盤公然對我未婚妻出手，這事我不能當看不見。方舟建立第一天我們就定好了規矩，不隻這座月島，整個基地，包括外圍和農場都不許使用異能鬥毆，我未婚妻卻就在島上差點受傷，這事應該您給我交代。”
老者沒想到周雲憧提起這茬，他這樣興師動眾，居然是為了一個女人？
明白了緣由，回頭瞪了程嬌一眼：“怎麼回事？！”
“周老大，你未免太大題小做了！”程嬌今天早上聽說周雲憧要來，還特意化了個妝，這會兒看著越發嬌俏，隻是表情卻有點扭曲，“什麼未婚妻？你家那點兒破事誰不知道，你哪兒來的未婚妻？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你翅膀硬了，就忘了我爸爸怎麼當初怎麼提拔你了……”
“住口！”程老爺子這會兒真的後悔自己對這個到老得來的女兒疏於管教，寵出來無法無天的性子，一點兒也看不清形勢。
“程嬌，是不是你先動的手？”
程嬌想否認，可是昨天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她索性不說話。她就不信周雲憧真的能把她怎麼樣，當初周雲憧隻是個義務兵，是她爸爸把他提拔到精兵連的，他要是因為這點兒事搏了她家麵子，就是忘恩負義。
程老爺子眉頭一凝，抬手給了程嬌一巴掌。
“道歉！”
程嬌捂著臉，不敢相信從小到大最疼愛她的父親會對她動手。
“我不！我又沒打到她，有什麼大不了的？她自己沒說清楚，怎麼能怪我？”她在島上又不是第一次打人了，誰不是忍忍就算了，怎麼這次就不行了？
“你……不知悔改！”程老爺子揚起手還要打，卻聽周雲憧開口。
“老爺子，令千金嬌貴，這脾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看就算了，道歉也不必。”
看吧！就知道他也不敢怎麼樣，程嬌正要得意，就聽周雲憧說道：“令千金屢次動手傷人，視方舟的規矩如無物，我們這裡怕是容不下她。程老爺子愛女如命，我也不願意做拆散骨肉至親的惡人，咱們好聚好散。您的兵您帶走，一百二十二人，除了當初護送您路上犧牲的兩名戰士，其餘都在，您請便。”
道歉？彆說他不稀罕，林陌露也不稀罕，林陌露甚至都沒跟他提這事。
程家的這些親兵，平日裡好吃懶做，在島上還算規矩，卻在外圍到處惹事，加劇外圍和島上的矛盾。他早就準備處理，隻是沒找到機會，如今正好一次清了。方舟今天也不差這一百來人，少了他們，糧食更充足。
林陌露一個女孩子，才來基地兩天，享受了那麼一點點優待，都覺得受之有愧，想著為基地做些什麼。他們這些米蟲，整天拿著最好的物資，還去外圍炫耀鄙視平民，把彆人當下等人呼來喝去。
有的人在和平年被人奉承慣了，就真當自己是大爺了，以為自己多有人格魅力呢。
熟不知沒了權力和金錢，沒了利用價值，哪還有人真心跟隨你？
周雲憧這話一出，不隻程老爺子臉色黑了，連他附近的兵士也顯出慌亂。
這天下大亂的時候，好不容易有個遮風擋雨又有吃有喝的地方，離開這裡，他們能去哪兒？程老爺子這麼大歲數了，沒了政府他就是個普通老頭兒，如果不是為了留在方舟，他們這些人也早就散了，誰願意跟著這麼一家老弱婦孺？
程嬌驚叫：“周雲憧你敢！”
“我不敢？”周雲憧眸中閃過嘲諷。
他為什麼不敢？
“你……你就為了一個女人，你忘恩負義，就不怕被人恥笑嗎？”
“我怎麼忘恩負義？”周雲憧眸子微眯，寒光冷意如刀鋒，“你們投奔方舟，我敞開大門歡迎，你們要工作，我給你們工作。你們的要求我都滿足了，可你們在我的地盤不守我規矩，那怪不得我。我周雲憧自認不是逞強鬥狠之人，但也不懦弱可欺。當初建立方舟，就是想有個容身之所，如果在我的地盤，我的女人連散個步都會受傷，那我這個首領不當也罷……不如換程團長來當？”
程老爺子臉色一變。
程嬌還要說話，卻被老頭子嗬斥：“你給我住嘴！都是你惹的好事！”
程家有兵，但在這個末世，他一個被政府拋下的糟老頭子，根本養不起這些人。他是豁出老臉來，帶著女兒千裡迢迢投奔周雲憧的。這些兵士為什麼跟著他，他比誰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