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露聽說有人在庫房鬨事, 立刻就帶著袁逄趕了過去。
後勤那邊就管春林一個管事的,雖然有專門的警衛隊,但總歸叫人不放心。等林陌露趕到的時候, 卻看見管春林搬著小馬紮坐在門口,周圍圍著一群熟麵孔, 有的坐在台階上, 有的就直接坐在地上,以管春林為中心, 有說有笑。
等等, 畫風不太對?
林陌露認識這幾個人,都是外圍的居民,不少還和她打過交道。他們手裡還拿著掃帚鏟子棒球棍什麼的, 看著就像是極其淳樸的底層挑事者,有的臉上還掛了彩。
周圍也是一片狼藉, 外麵的雪地上被踩了許多腳印, 還有一點點血跡,是扭打的痕跡。
林陌露看見血,心裡就一沉,生怕管春林受傷, 正要問怎麼回事,有人比他更快。
“哎,乾什麼呢?”袁逄手裡燃起一團火球,指著其中幾個人,“鬨事鬨到你管大叔頭上了是吧, 活得不耐煩了?”
“袁隊,錯了錯了!不是他們。”管春林立即站了起來,急忙忙地道,“彆傷了自己人,他們都是來報信的,人已經被我們打跑了。”
“管叔,到底是怎麼回事?”林陌露問道。
管春林這才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中午的時候,他正準備鎖門回家給小水做午飯,不料一出門就看見一群熟麵孔全副武裝地等在外頭,來勢洶洶。
管春林一開始也嚇了一跳,以為是來鬨事的。領頭的男人卻跟他說,他們不是來鬨事的,他們是來幫忙的。
這個男人叫趙飛,是劉方的丈夫,也就是劉小乙的姐夫。他在大農場工作,所以跟部隊這邊不是特彆熟,家裡有事一般都是劉方出麵,以至於管春林一下子居然沒認出來。
起因是劉方中午聽到外圍有不少人鬼鬼祟祟地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謀劃什麼,她過去聽了一點,大概是在說什麼“分家”,“不行就來硬的”“不能空手走”……劉方隻聽了兩句就被趕走了,前因後果沒聽清,卻聽到了幾個不得了的字眼兒。
好像是這些人是準備離開方舟,在私下裡打庫房的主意。
這還了得?方舟的後勤可不隻管著庫房裡那點兒東西,還有大農場糧倉的鑰匙。屯糧的地方當然有重兵把守,肯定不用擔心,但是旁邊的庫房因為沒什麼值錢東西,平時就管春林和幾個工作人員,還有財務標配,一扇厚厚的防盜大鐵門。
他們打鑰匙的主意,肯定要從管春林這下手。劉方立即去找林陌露,卻在林陌露家門口撲了個空,她這才想起林陌露現在大多數時間都在巡邏隊,可是巡邏隊在大門口,沒有車飄過去太耗時間了,她就告訴了自家男人。
趙飛也是個熱心腸,他當即叫了幾個農場的兄弟,先趕到後勤來,怕管春林吃了虧。
管春林本來還覺得他們有點兒熱心過頭了。不就是聽到了一點兒不太靠譜的消息而已,哪就至於抄著家夥過來,叫路人看見了還真以為出了什麼事。不想他這邊說著話,還真有七八個凶神惡煞的人來到後勤,朝管春林要鑰匙。
管春林問他們來路,口信,簽字批條,對方拿出一個條子,管春林一看就看出是假的。
對方被看破了,也不裝了,惱羞成怒地道:“姓管的,我勸你識相,我們就是拿回我們自己那份物資。你要是不通人情,彆怪我們不客氣。”
那些人裡居然有不少異能者,氣勢洶洶。
好在管春林也不輸陣,他這邊有趙飛帶來的人,人數上並不吃虧。
管春林斥道:“什麼你們的東西?搶劫還有理了。誰給你們的膽子,公然來後勤鬨事?”
“你彆裝了,我們都知道了!周老大死了,姓林的一個女人也頂不了事,方舟要是亂了,到時候吃虧的還是我們。我們也不要彆的,就是拿回屬於我們的那份兒物資,彆的事我們不管!”
聽到這些言論,管春林就意識到不對了。
他是知道周老大那邊出了點問題,但是這種事沒確定之前肯定是機密,這幾個人哪兒來的消息,還篤定地來鬨事?
話說不通,兩夥人就打了起來。
“那他們人呢?”袁逄看著周圍,倒是沒瞧見外人。
“跑了。聽說你們要來了,拔腿就跑。”趙飛哈哈大笑,“這幫孫子,就是欠揍,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
林陌露神情略微緩和,問道:“趙大哥,真是謝謝你了,也替我謝謝方姐。”
“哎,不客氣,她本來也要來的,我嫌她礙事,讓她家裡等著,你們來了,我們就回去了。”
“等等,”林陌露回頭點了兩個隊員出來,“你們送飛哥他們回去,這三天就留下保護方姐一家。”
趙飛想要說不用,卻被林陌露堵了回去:“趙大哥,這事蹊蹺,我怕他們打擊報複,你放心,確定沒事我就把人撤了。”
“也好。”
林陌露又問了些來人的情況,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後,她對管春林道:“管叔,您沒受傷吧。”
她剛才看見趙飛他們可都掛了點兒彩,管春林看起來倒是安然無恙。按理說對方的目標是管春林,應該會針對他下手來著,怎麼瞧著沒沾到便宜?地上的血跡倒是觸目驚心,但是據說都是對方的……
有點廢物啊,就這樣還來鬨事呢?
“沒事沒事,”管春林揮揮手,態度很是豁達,沒有一點兒受驚嚇的樣子,“好久沒活動筋骨了,還有些爽快呢。”
管春林平日裡總是坐在堆了兩張辦公桌的文件堆裡,手裡不是表格,就是還沒有列出來的表格。他不像汪國春,腦子裡有一台計算機,他這方麵就隻是普通人,靠的就是職業操守和經驗。因為看起來文弱,所以林陌露一直以為他沒有異能。
不過她突然想起來,小山和小水可都是有異能的,而且還都是非常稀有的異能,管春林要是有異能似乎也不奇怪。
林陌露想了想,好奇地道:“管叔,冒昧問一句,您的異能是……”
“咦,盈盈,你不知道嗎?”袁逄大大咧咧地走過來,“管大財神的異能就是數錢啊,五位數乘以五位數,再精確到小數點後五位數,五秒鐘出結果不帶猶豫的,錯一位我水手服直播美妝。”
“臭小子胡扯!”管春林哈哈大笑,厚實的手掌往袁逄如今的小身板上一拍,袁逄居然猛地向前撲出五六部,給林陌露看呆。
“也沒什麼,就是和你們農場的李妝差不多。”管春林雲淡風輕地道。
“肌肉強化?”林陌露驚了。管春林身材偏瘦,背還有點兒駝,大多數時候伏案工作,很少見他挺直了站著,看不出肌肉來。
“不是不是。”管春林否認,解釋道:“不是肌肉強化,是‘氣息強化’,我從前在家的時候,喜歡練一點兒氣功。好久沒實戰了,剛才一不小心用了點兒內勁兒,好像把剛才那人的臟腑打傷了,希望沒有鬨出人命……哎,真是不好意思。”
眾人:“……”
這個摸著頭一臉“不好意思”的老好人,剛才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勾,一推,一掌,就把對方的異能者給打吐血了……吐血了……血了……了。
林陌露並不知道,當初方舟基地初建立的時候,就有人打過這個主意,那時候被管春林教育過的人能圍著月島手拉手站一個圈。周雲憧更不可能對財務內勤這麼緊要的職業掉以輕心。甚至“傳聞”說屋裡也還有彆的“機關”,一碰就直接蹦起一架機關槍直接突突的那種,一間普通辦公室,複雜堪比古墓。
隊裡知道真相的老人不由感慨:可真是換一批人了,居然有人敢挑釁“後勤部戰神”了。
林陌露:……方舟真是藏龍臥虎。
管春林道:“林隊,那些人好像還沒死心,說是回去召集更多人,要方舟給說法?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方舟為什麼要給他們‘說法’?”
除非方舟明確承認欠下了外債,否則現階段,除了周雲憧和林陌露,還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從他掌管的庫房拿東西,更彆提搶了,真是夢都不用做的。
方舟裡所有人的勞作生產,都是有償的,進入方舟的時候都簽了協議。方舟也從來沒有拖欠過“工資”,所以不存在“取回自己應得的”這種可笑的說法。
林陌露則想到趁亂逃走的齊帆很可能就隱藏在這些人之中。
“派人去把外圍盤查一邊,有沒有一個人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的情況,還有,如果有人今天突然行為怪異,也要查,重點查那些沒什麼親人,或者平時不愛和人溝通的。再翻翻山上,雪溝裡,有沒有屍體。”
齊帆要是想假冒誰,總得先把要假冒的人給弄“消失”,這種天氣,想要藏屍真是太容易了。
“管叔,你放心,有我在,今天誰也彆想鬨。你先彆在這兒了,回家休息,照顧好小水。”
“小水有人照顧,不用我擔心,我還是跟你一道吧。那些人要理論,就讓他們理論,要‘算賬’沒有人比我更會。”
方舟基地建立至今,每一筆賬,每一筆支出,每一筆收入,都經過他的手,他記得清清楚楚,不存在任何模糊和灰色地帶,他最不怕人問,他倒是怕人不問就不分青紅皂白地抹黑。
“也好。”
林陌露一行人離開後勤,在月島橋頭,迎麵就碰見了剛才那夥人,為首的那個嘴角還帶著血,也不知道被管春林打吐血的是不是他。
這些人聲勢浩大,大概超過一百人了,他們沒有再回後勤處,而是到月島上來鬨。
極致寒冬來臨後,夜月潭水結冰,南北兩橋不再是上島的唯二通路,之前就有人從湖麵襯夜偷偷摸摸地摸過來,不過都被巡邏隊給逮住了。
月島上除了程團長家這樣貢獻了人力或者資源的,剩下大多是隊員家屬,尤其是家裡隻有女眷的。不過後來隊裡又在外圍招了不少人,所以月島和外圍的區彆已經不大了,大概就是島上環境稍微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