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農婦和殺馬特男臉上同時露出痛苦的表情, 求助的目光落在了馬褂男身上。
纏在農婦和殺馬特男身上的鬼魂顯然也意識到了變化。
以前她們就算再恨這兩人, 無數次地掐著他們的脖子想讓他們去死,可也隻能徒勞無用從他們身上穿過去。
然而不甘的怨氣讓她們無法放棄, 就這樣一次次地纏上去, 一次次地失敗卻又緊追不舍。
就在這些鬼魂以為自己隻能不甘地等待農婦和殺馬特男死亡, 才能去找對方的靈魂尋仇時, 她們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湧入,居然能實打實地接觸到兩人了。
驚喜之下伴隨著極致的怨恨,鬼魂們狂笑著奔向了自己的複仇盛宴。
“這……這……”
馬褂男也被懾人的怨氣所震, 他驚懼地盯著眼前的一幕,臉上震驚與恐懼交織,而後變成了正氣的憤恨, 他瞪著薑若:“你竟然招來惡鬼噬人, 果然報複心極重,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殺了我,殺了這裡所有人就可以逃之夭夭了,我們道協的每一位弟子身上都有自己的銘牌,一旦我在這裡出了事, 道協中的前輩們就會立刻知曉,到時候天羅地網你根本逃不掉!”
薑若:“……”
薑若:“你是學渣嗎,你授業師父還在嗎, 是不是被你氣死了?”
發自靈魂的三連拷問讓馬褂男一時間被打擊的精神恍惚,他瞬間氣急叫道:“你居然還人身攻擊還詛咒我師父,你太過分了!”
薑若也挺詫異, 眼神奇怪地看著對方:“你師父沒被氣死真是奇跡。”
說完她起身踱步走到了農婦和殺馬特男麵前:“若是有鬼惡意糾纏無辜活人就是惡鬼,然而有怨未平出於因果則是複仇的怨鬼,你二人愚昧貪婪自私惡毒,一個身上背負著親生女兒的性命,一個則是蠻橫耍狠毀壞無辜女孩兒,你們一家行事無度,身上遲早會落下報應,方旭會死是他作惡自受,你們會死也是天道輪回冥冥注定。”
原本還一臉懵逼找不回狀態的胖警官,敏銳地捕捉到了薑若話中的意思,頓時眼神銳利地看向了地上的農婦和殺馬特男:“你是說他們兩個殺過人身上有命案?”
農婦和殺馬特男聞言頓時漲紅了臉掙紮了起來。
薑若頜首示意兩人身邊的鬼魂鬆手,礙於薑若的威儀,纏著農婦和殺馬特的小鬼們哪怕心有不甘,也諾諾地鬆了手,垂首飄在兩人身旁。
“她胡說她胡說,我根本沒有殺人,我怎麼可能會殺我的親生女兒,那我還是人嗎,是她在栽贓嫁禍,好甩脫殺了我家小旭的罪名,這都是她的陰謀詭計,你們千萬不要相信啊,大師,大師,你不是說你要主持正義嗎,你不會也相信這個妖怪的話吧,那你還是個什麼大師啊!”
“我根本沒有殺那個賤*,是那個賤*自己犯賤自殺的,關我屁事,他媽比的還給我戴綠帽子,我沒剁死這騷*喂狗已經很仁慈大度了,她居然還有臉纏我!”
農婦和殺馬特男的話音剛落,兩人身旁的女童和女人目光就變得愈發怨毒陰冷,如果不是薑若在場,隻怕早已經生吞此二人血肉了。
被農婦和殺馬特男注視著的馬褂男有些羞愧地垂下眼,此時此刻縱然是這二人再說什麼,也無法遮掩鬼魂最直接的情緒反應了。
農婦最先察覺到馬褂男的變化,當下臉色猛一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嚎道:“大師,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大師,你不是斬妖除魔嗎,我們現在被這個女人害的,那可是被鬼纏上了啊,人鬼殊途啊,你為什麼不幫我們把這些鬼趕走啊,最好打的魂飛魄散,讓她們不要再出來害人最好了。”
隨著農婦的嗷嗷,那鬼的怨氣已經壓不住了,鬼相愈發凶殘,居然要進階成厲鬼了。
馬褂男雖然學渣但再渣也是天師,還是感受到了鬼魂的異常,農婦的話雖然難聽,但是也有一定道理,馬褂男還是抬起頭看向薑若正色道:“人走人的陽關道,鬼走鬼的獨木橋,既然死了就該老老實實去投胎,不管什麼理由都不是他們滯留人間的原因,人有法律製裁鬼也該遵守陰間的規矩,這樣隨意纏上活人報複就是違背綱常。”
“你雖然道術比我厲害,但是行事卻沒有半分規矩,怎麼能隨心所欲縱容鬼傷人,你若真是斬儘邪魔的正統天師,就該現在把這幾個小鬼收走送他們投胎,若是不服就該直接魂飛魄散,才能震懾鬼道,讓他們不敢仗著自己的力量肆意妄為。”
“對,對對,大師說的對,就該這樣的,鬼怎麼能跟我們大活人相提並論啊,死了就死了就該走了,哪能攪和到我們活人的事中啊,要是都讓這些惡鬼複仇,那我們人間還製定法律乾什麼,更何況我又沒殺人,憑什麼就讓這小鬼纏著啊。”
農婦一雙眯眯眼左右搖擺,一副奸猾的樣子配和著馬褂男的話。
農婦身邊的女童被農婦的話刺激,尖叫一聲直接化成了凶煞厲鬼。
馬褂男看到女童厲鬼相,驚恐地朝後麵縮了縮,從兜裡掏出幾張黃符,看也不看地撒了過去。
可是這個舉動卻愈發激怒了厲鬼,厲鬼女童直接將黃符撕成破紙,洋洋灑灑地跌落一地。
眼見厲鬼張開血盆大口,馬褂男驚恐地大叫道:“她……她都已經是厲鬼了,以後肯定會害死更多的人,你為什麼不阻止她啊,你不是說比我厲害嗎,趕緊用我的銅錢劍滅了她啊,那是凶殘嗜血的厲鬼啊,快啊,快啊,彆讓她吞了自己的血親,不然她陰氣大漲,我們所有人都會死的,還是說你果真是邪道之流,縱容厲鬼害人啊!”
薑若輕輕喟歎了一聲,撫摸著馬褂男的銅錢劍,帶了點憐憫又含著冰冷地道:“道家正統的除魔道就是被你這種半瓶子亂撞的帶歪了吧,你這樣愚直的學渣多了,也難怪會搞的大家都緊張,好好說話不行嗎?”
隨著薑若話音落下,她指甲輕輕一劃手中銅錢劍,馬褂男的銅錢劍直接斷成了兩截,薑若竟然是直接廢了馬褂男的玄術憑仗。
馬褂男瞪大了眼睛,氣急敗壞地指著薑若,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仿佛扔掉什麼不入眼的垃圾一般,薑若把馬褂男珍而重之的銅錢劍隨手一拋,扔到了馬褂男腳邊。
馬褂男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大俠形象,憋了半天的痛嚎聲終於奔騰而出,捧著手中的斷劍大哭了起來:“我的寶貝,我的劍,我的劍啊,你為什麼要這樣,憑什麼,憑什麼斷我的劍啊!”
薑若冷淡地瞥了馬褂男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果然是痛不在自己身上誰都會說大話。”
“好了。”薑若拉過椅子坐了下來,看了看胖警官又看向了農婦和殺馬特身邊的鬼:“既然你們說要有法律有規矩,沒有人能逃脫法律的製裁,活人該走陽關道,鬼魂應當獨木橋,那我們就說一說這兩個人犯了什麼罪吧,警官同誌,一會兒還要麻煩你告訴這兩位鬼小姐,害死了她們的人能夠得到什麼懲罰,希望你的話能讓鬼姑娘們滿意,讓這兩位能享受到活人法律的製裁。”
胖警官這會兒也情緒複雜,苦笑著點了點頭。
“說吧,讓警官同誌好好為你們的冤屈伸張正義,最好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害人的凶手哦。”
胖警官隻能苦笑,覺得薑若的話中滿滿地都是對他的反諷。
聽到薑若的話,原本要一口吞掉農婦腦袋的厲鬼女童也慢慢縮回了自己的嘴,她看了看薑若又看了看胖警官,最後哇地一聲哭了。
這一聲哭震住了所有人,也讓原本情緒緊張戒備的胖警官手足無措。
因為厲鬼女童收斂了本相之後,看起來也就是個十二歲的女娃娃,女娃娃生前過的大概十分不如意,整個人乾乾瘦瘦的,一副畏縮沉默的受氣樣,如果不是鬼氣加成,看上去就是那種十分好欺負的農村女孩子。
“警……警察叔叔,你真的可以替我伸冤嗎,如果……如果你可以……我願意放棄複仇,讓你們用人間的法律懲罰她。”
女童不停地抽噎著,她一雙眼睛血紅血紅的,留下的眼淚也是血淚,雖然很恐怖,但是更讓人覺得可憐。
旁邊的白裙女鬼飄了過來,輕輕摟住了女童:“丫丫彆哭,那位好心的尊上既然說了願意為我們平複冤仇,讓警官同誌給我們伸張正義,那就把你的遭遇好好說出來給他們聽聽,好讓警察同誌把咱們的仇人抓進去。”
女童含著淚點了點頭,一雙血紅的眼睛看向了胖警官:“真的嗎?”
胖警官舔了舔嘴唇,嗓子因為緊張乾澀的厲害:“你先說。”
女童擦乾了血淚,站在胖警官對麵,含恨地瞪了農婦一眼,乾巴巴地說起了自己生前的經曆:“那個女人是我媽媽,我是她的大女兒,但是兩個弟弟應該對我都沒有印象了,因為那個時候家裡日子不好過,兩個弟弟最大的才七歲,最小的四歲,幾張嘴等著吃飯,她掂量了一下,就把我這個女孩子賣了,我被賣的時候是十二歲,死的時候也是十二歲……”
女童的話像針似得紮中了胖警官的心,他哆嗦了一下刷地看向了農婦,目光中含著震驚和厭惡。
農婦卻嚷嚷了起來:“對啊,對啊,你們都聽見了吧,我們家就是太窮了,我哪是賣了她,是太窮了沒辦法才把她送走的,我還不是想讓她去個能吃飽飯的家裡,是她自己年紀小不懂事記恨我,才覺得是我賣了她,這小賤蹄子真是白眼狼不知道感恩,居然恨起來我這個親媽了,做了鬼居然還想要殺我這個當媽的,大師,你們自己聽聽啊,這種不知道孝順感恩的賤蹄子是不是該直接打個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