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禦從沒這樣過。
當初將南非的項目讓給季笙,他麵上平靜,心裡卻還是波濤洶湧,所以晾了楚然一段時間,想告訴她,她不過是他想起來時就拿錢糊弄一下的女人而已。
可他沒找她,她也沒找過他,一次電話也沒有。
直到蘇雅在電視上隱晦提到楚然以第三者身份介入到二人的感情,沈禦動了氣,對蘇雅的氣,以前從沒有過。卻也有淡淡的竊喜,他以為,楚然總會來求他了。
楚然自己壓不下這件新聞,蘇雅接受采訪時季笙就在她身邊,所以季笙定也不會管這件事,她隻有求他這一條路。
可等了又等,沒等到她半個人影,卻等到了一個監控視頻。
她於暴雨中往楚氏大樓樓頂走去,看她身上的穿著,是他在雨中扔戒指的那天。她一直很卑微的跟在他身後,記得那天也隻是因為終於絆倒了楚家、能正大光明的折辱她而已。
模糊不清的視頻,可她身上傳出的絕望卻撲麵而來,壓得人心中沉甸甸的。
圈子裡,美人不少,可他從沒想到,最驚心動魄的美,卻是在一個因他而欲尋死的女人身上,彼時她還被雨淋的狼狽不堪!
記者說,她已五天沒出房門,怕是再存了想不開的心思……
他喜歡她尋死時美的震人心魄的感覺,可卻……不敢想象她真的去死,得到消息,扔了客戶,隻身開車來了這裡。
還沒等到門口,便看見了熟悉的身影,穿的和往常大不相同,卻很奇怪,他就是認出了她。
開門,下車,一氣嗬成。
如今,站在她麵前,竟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沈先生?”楚然疑惑的聲音傳來。
沈禦回神,緊盯著眼前的女人,鴨舌帽擋住了她的眉眼,目光很自然落在她的紅唇上。她的唇角微翹,是最適合接吻的弧度,泛著淡淡的光澤……
手腕上的紅線又熱了。
楚然眼珠隱在鴨舌帽的陰影下轉了轉,隨後就要上前主動獻吻。
卻沒等她抬腳,便感覺一股大力將她拽了過去,而後……被擁入一個寬大的懷抱中,淡淡的香味裹住了她。
楚然驚訝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不放棄的想要仰頭攻擊他的唇。
沈禦卻更快的將她禁錮住,聲音在她耳邊沉沉悶悶的:“沒死?”
“……”楚然沒好氣道,“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沈禦卻像沒聽見似的,自言自語:“嗯,沒死。”
楚然:“……”
紅線不燙了,楚然放棄了,乖乖任由他摟著,不知多久,沈禦終於放開她,清咳一聲,旋即麵無表情:“也是,禍害遺……”
聲音卻在望見她身上的穿著時戛然而止。
寒酸的睡衣,再不像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富家千金。
“給你的金條呢?”他沒忍住出聲,聲音隱怒。
楚然奇怪望他一眼:“那又不是給我自己用的。”是給小棺材的。
沈禦卻以為她給了楚家那些親戚,眼底一陣懊惱,這段時間,他竟將楚家那些人忘記了:“我……會撤回不準用楚家人的暗示。”他道,聲音低啞。
“我替他們多謝沈先生了。”那些人她雖然沒感情,但畢竟是原主的親戚。
“我看見新聞了,”沈禦道,“關於蘇雅的事情,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那是五天前的新聞了。”楚然“好心”提醒,要看見早就看見了,現在才出現,未免太沒誠心。
沈禦被她一堵,目光頗不讚同的緊了緊,這個時候,她都沒想過求他!
“哦,對了,”楚然突然想到什麼,“很抱歉,連你也跟我一塊被罵了。”
雖然罵她的占了大多數,不過還有幾個理智派連帶“渣男”一起罵了的。
沈禦一僵:“你……”她竟然還道歉?明明他抬抬手就能壓下的消息,五天都還在發酵,明擺著是在看她的笑話!
“我怎樣?你以為我真不知道你是故意的?”楚然眯眼笑了笑,笑的很是‘淒楚’,“我連死都不怕,區區一些謾罵又算什麼?”
話落,沈禦瞳孔緊縮,眼底流出幾絲澀意,他剛剛甚至還在懷疑,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可她說這句話時眼底的無望,和監控錄像裡的她那麼像。
“我還有事,沈先生,先走了。”楚然在想,去晚點超市的牛排怕是不等她,想到那鮮美的帶著幾縷血絲的牛排,滋滋的泛著油光,香噴噴的,她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有約?”沒等她走幾步,沈禦就已飛速抓著她的手腕。
楚然隨口道:“超市買菜。”
抓著她的手腕一緊,對沈禦而言,買菜是保姆做的事,而不是……楚然這種身嬌體貴的大小姐。她手上連個薄繭都沒有,肌膚柔膩,模樣美豔,如今卻要和那些人去擠一處。
“不用去了。”他道,抓著她便朝車門走,聲音喑啞,“我帶你去用餐。”
若說之前楚然還有幾分欲拒還迎,現在則是真情實感的抗拒了,她拚命掙著手腕:“不用了,沈先生,我還是去超市……”
開玩笑,她穿著這身大媽睡衣,要多慫有多慫,擠在超市沒有違和感,可沈禦用餐,不是五星級就是米其林,她去了怕是把老祖宗的臉都丟光了。
“閉嘴!”沈禦很霸道。
楚然掙紮死不放鬆:“沈禦,我真的不用了,如今我們緋聞漫天,被人拍到怕是不好……”
“誰敢?”霸總屬性一覽無遺。
楚然被抓到車門前,尋找最後的時機:“我如今這樣,怕是給你丟人,讓你被人看了笑話……”
“楚然!”沈禦豁然轉身,手攥著她手腕更緊,眼神酸楚,“沒人覺得你丟人,我也不會。”
楚然:“……”
“上車,我帶你去用餐,”沈禦聲音低了下來,最後又遲遲補上一句,“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