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王忠心婢1(1 / 2)

大晉三十二年,先皇病逝,新帝登基,念及新帝尚幼,秦王淩九卿攝政,把持朝綱。

王府正廳。

一名女子跪在地上,模樣精致,然額角一條長疤蜿蜒到眼下,極為可怖,此刻她正目光平靜望向正座那輪椅上的男子。

那男子一襲繡著金絲邊流雲紋的長袍,長發隻用一根玉帶綁著,樣貌俊美無雙,鳳目微斂,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獨獨那雙腿,是殘的。

他是秦王淩九卿,大晉最為尊貴之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王。

“為何?”女子開口,聲音死寂,麵前,放著他人代筆的賜婚詔書。

淩九卿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綿綿不願在府上見到你。”

白綿綿,那個……萬事不懂、無規無矩,卻受儘寵愛,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

女子睫毛輕顫,手腳冰涼,卻死死咬著牙冠,艱澀擠出一句:“你曾說過,會娶我進門的……”

五年前,他不過是雙腿殘廢的廢柴閒王,千人暗諷,萬人明貶,獨她服侍在他病榻旁,不離不棄。

有一日,他腿疾疼痛難忍,險些咬了舌,她將手墊在他口中任他咬著,手背上的疤,五年都未曾消去,那一日,他意識不清的瞧著她說:“若有一日飛黃騰達,定迎你進門。”

就是這句話,她整整記了一千九百多個日日夜夜。

就是這句話,她日日替他的腿疾試藥,試到身體虛寒,再無法有孕。

就是這句話,她從十八歲等到二十三歲,等完了女子最美好的歲月。

可是,五年,整整五年,卻比不過那個僅出現半年的女人,那個敢忤逆他的女人,那個總是一臉無辜懵懂的女人!

那個女人受人威脅,他便讓她替換了去。

那個女人不守規矩,他便廢了規矩,也廢了她這個府內的管家。

那個女人中了毒蠱,他便將母蠱養在她身子裡,十五日一盅血的救她,留下了額角的一塊永不會消退的疤。

可換來的……卻是他要她嫁給旁人的賜婚書。

“哦?娶你?”淩九卿的話,打斷她的思緒,就連以往的承諾,他都像聽見笑話般,居高臨下望著她,“本王會娶一個低賤下人?”

低賤下人……

女子垂眸,原來自始至終,她都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不過是個低賤下人罷了,竟妄想著當他的妻。

“九卿。”門外,嬌俏可人的白綿綿小跑進來,跑到淩九卿身邊,靠著他的肩。

淩九卿的神色緩和了些,聲音也溫柔了:“玩累了?”

“是啊,那紙鳶飛的好高……”

餘下的話,聽不下去了,女子雙拳緊緊攥住,指甲嵌入手心,心口如被人刀削般血淋淋的痛。

原來,他也可以這般溫柔。

“……啊,是不是打擾你們談事情了?”白綿綿低呼一聲。

“綿綿永遠不會打擾到我。”淩九卿聲音深邃,如許諾一般。

突然便平靜了下來。

女子緊攥的手徐徐舒展開來,手心被指甲掐出了幾道血印,良久,她伸手撫了撫額角的疤,撿起地上的賜婚詔書,重重磕了一頭:“奴婢——告退。”

渾渾噩噩朝下人房中走著。

五年,整整五年的等待,終成了空。

死守了五年的承諾,不過是被人忘卻的一句廢言。

那麼……不若死去,不若死去。

三尺白綾垂下,槐木椅倒塌,一條生命香消玉殞……

……

楚然捂著自己心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一旁的小棺材幸災樂禍的搖搖頭:“剛上吊你就穿過來,要窒息好一會兒了。”

楚然沒有回應。

不是窒息,喉嚨的窒息感比不上心口處的萬分之一痛,像是有匕首在一刀一刀剮著心頭肉一般,剮一下灑一捧鹽。

緩了好一會兒,那股灼痛才終於慢慢消散,她知,這代表,原主已經徹底離開,去了地府。

多喝碗孟婆湯吧,她靜靜想著。

故事很簡單。

忠誠的奴婢愛上了殘疾王爺,守著一個連王爺自己都忘記的諾言,為他治病,為他試藥,為他再不能有孕。

後來,王爺一朝翻身成為人上人,她沒能成為他的妻,卻成了王府管家。

白綿綿的出現,吸引了王爺。天真、善良、乾淨,這些原主沒有的、王爺向往的東西,白綿綿都有。

王爺理所應當的“忘記”了曾經的苦難,那些低入塵埃的日子。可原主的存在,始終提醒著他當年的不堪。

所以,當白綿綿哭訴“管家好嚇人,我好蠢鈍,始終學不會規矩後”,他命令原主無事不要出現在他麵前,最好待在後院再不要出來。

轉機在白綿綿中毒蠱,養母蠱解毒蠱之人,必須要心甘情願。王爺出現在後院,待她罕見的溫柔。原主答應了以身體養母蠱,也提出了此生最大膽的條件——與王爺共度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