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彆來無恙2(1 / 2)

楚然化去滿身血汙,手裡提著一壺從老君那兒偷來的美酒, 懶懶靠在雲端隨風飄著。

容陌最終沒攔她, 他隻說:“你方才歸來,難免沾了凡塵情/欲, 待氣消了再回來。”

他還以為她在胡鬨。

也是, 她以往幾次三番氣了惱了, 被他一哄便怨氣全消,這一次, 他仍舊隻當她意氣用事呢。

“咱們去哪兒?”小棺材窩在她身旁, 探出腦袋。

楚然眯眼一笑, 說的理直氣壯:“咱們無家可歸了。”

爹娘沒了,神後棄了, 楚然以後就隻有楚然了。

“那咱們現在去乾嗎?”小棺材繼續問。

楚然認真想了想:“先去一趟仙魔井, 再殺個墮仙。”這份血債,她盼了七百年,不殺他,爹娘的屍骸難安。

“什麼?”小棺材大驚,“早知便在那仙宮裡不出來了,那兒仙氣足,吸口氣兒都覺得漲修為, 還用跟著你出生入死的……”

楚然糾正道:“那不是仙氣,那是上神清氣。”

小棺材:“……”

說話間,雲朵路過一株桃樹,桃樹上, 兩朵修出仙根的桃花在你儂我儂的親嘴兒。

楚然看著心煩,一彈指,直接將兩朵桃花分開,看著它們哀怨的望著她,她倏地就笑了出來。

她果然還是這麼卑鄙啊。

“奇怪,”小棺材看著她方才略施法術,“你分明是仙身,怎會有魔氣?你真是神後?”

“剛才之前,是。”楚然扭頭,一挑眉,“早和你說過,我就是大人物啊。”

小棺材嘀咕:“我以為你隻是隨便說說……”哪想到竟然是真的,“不過你怎麼成為神後的啊?”它很好奇。

楚然思索片刻,仰頭灌了一口酒:“你不是說過我撩男人的功夫了得?自然是因為上過一次床,他就對我欲罷不能了。”

小棺材明顯不信:“我怎麼覺得是你欲罷不能?”

楚然拿著酒壺的手一頓,下刻又灌了好幾口酒,將酒壺扔在一旁,抓過小棺材揉搓一番,直揉的它哀嚎不止才鬆手。

而後枕著自己的手臂躺下,望著千萬年來一成不變的仙界:“到了仙魔井,記得叫醒我。”

話落,閉上眼睛。她有許久,沒回憶起曾經了。

……

那年,她九百歲,在動輒幾千歲的仙界,她還太小。

仙魔大戰,鬥的昏天黑地。

楚然的爹是仙界兵馬大元帥,娘……她不知。

她隻知,有一日,她在天門等著爹凱旋時,前方來報,說爹戰死在仙魔井,身旁有娘的屍首。

爹被追諡為楚公,至於娘……依舊沒人提及。

楚然不信,她在天門等了九十九天。第一百天時,一襲白袍的神仙從天而降,對她伸出一隻手,他說:“你可願隨我而去?”說這句話時,他唇角有笑,溫和悲憫。

神仙是容陌。

楚然望著那隻手,最終將自己的手遞了上去,她渴望一份溫暖。

容陌將她帶到了宮宇,他喚她“然兒”,她叫他“容陌”。

仙娥糾正說她應該叫一聲“神尊”,她憋紅了臉也叫不出來,乾脆道:“要不……我叫你一聲師父?”

容陌揮揮手道:“罷了,容陌便容陌吧。”

仙娥們詫異,楚然心中卻竊喜。

他教她梳發髻,自己卻成日披頭散發;他教她讀書習字,自己卻每天閒散困覺;他教她法術,自己卻從未用過仙法;甚至包括第一次來葵水……

她哭喪著臉去找他:“容陌,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她一直嘀咕這一句。

容陌無奈打斷她:“隻要你三魂皆在,我便能保你不死,發生何事?”

待楚然將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時,他驚怔了片刻,而後才搖搖頭:“我竟忘了然兒終是個女子……”

那天,在仙娥麵紅耳赤中,他教了她一下午葵水乃自然之道,以及如何應對葵水。

至於何時動心的呢?

大概是那日她在宮宇中閒著無聊,便去天池裡釣了幾條魚,砍了幾株院子裡養的仙桃枝,點上火,烤魚。

她剛烤好,容陌便回來了,望著她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沒忍住笑罵一聲:“到底是不學好,儘做些焚琴煮鶴的事。”

焚琴煮鶴這個詞,他教過她,大概是說她糟蹋美好的東西。

她滿眼無辜:“容陌,我覺得烤魚比這仙桃枝金貴,你要不要吃?”她拿起桃枝串起的烤魚遞到他跟前,此刻才發現,魚都烤焦糊了。

容陌沒接,望了眼那魚:“你乃仙人之軀,還是我親傳仙法,每日吸食天地精華便可,哪裡需要吃這些東西?若傳出去,怕不是砸了我的門麵?”

“可是……好香啊……”楚然嘀咕,“容陌,你不喜歡吃嗎?”她懨懨道,突然覺得烤魚沒那麼香了。

隻是,沒等她收回去,烤魚已經被容陌接了過去:“罷了,你總是知如何惹我生氣,我若不吃一口,怕是都對不起你給我惹的麻煩。”

那一瞬,楚然抬頭,看見他白袍勝雪,墨發飛揚。

心突然就跳了跳,止不住的麵紅耳赤。

事後,她才知,守天池的仙官和宮宇的小仙娥找容陌告了狀了。

那之後,她依舊跟著容陌讀書學字習仙法,卻……很少與他探討女子私密事了。

容陌有時甚至會特地叫她去,問她:“是否葵水不準時?”

楚然臉皮尚薄,轉頭就走,一連一個月不敢出現在他麵前。

……

後來,楚然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便去了月老宮裡,說明來意:她來查姻緣。

月老是個酒鬼,成日喝的醉醺醺的,對她揮揮手,要她自己去查。

三界的紅線都在一棵巨大的姻緣樹上掛著,楚然要查到容陌的並不容易。於是她乾脆每天在宮宇內修完心法,便往月老宮裡跑,一天查一點,總能查出來。

那段時間,容陌皺著眉望著她,成日搖頭:“到底是長大了,心裡有了彆的小心思了。”

楚然查了整整半個月,查遍了整棵姻緣樹,也沒有找到容陌的紅線。

第十六日,月老醒了,告訴她:“容陌乃是上神,哪裡輪得到下仙掌管姻緣?”

楚然傷心了許久,央求著月老給她一根紅線,可月老不應,說這有違天條。

她便自己準備了一根紅線,一側寫了“容陌”,一側寫了“楚然”,偷偷摸摸的將紅線掛在了姻緣樹上,沒告訴任何人。

隻是,假的終究是假的,永遠真不了。

在她近千歲時,宮宇裡來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襲紫衣,身上帶著淡淡的紫藤花香,那些人叫她“紫蘿仙子”。

紫蘿仙子來的時候,容陌正在一旁軟塌上小憩,楚然正在烤魚。

她已經可以把魚烤的外焦裡嫩了,道行不深的小仙娥有時也會眼巴巴的圍過來想吃一塊魚肉。

魚烤好了,楚然想著先給容陌吃一塊,隻是沒等她開口,就有宮娥跑了進來:“神尊,紫蘿仙子求見。”

這是楚然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直覺的不喜歡。

容陌則從軟塌上起身,看了一眼她:“我先出去一下,你先吃著。”

可他出去了,烤魚頓時就沒滋沒味了,不一會兒,焦糊的味道傳來,還是小仙娥提醒了一聲,她才匆忙滅了火。

容陌和紫蘿仙子聊了很久,再後來,紫蘿仙子進來了,容陌沒進來。

紫蘿仙子走到她跟前,紫藤花香很是濃鬱,她不喜歡。

那天,紫蘿仙子隻對她說了兩句話:

“你就是楚然?”

“我是師父的徒弟,唯一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