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1 / 2)

權臣的掌心嬌 五葉曇 9553 字 4個月前

“愈表哥。”她喃喃道。

鄭愈不想再和她說下去, 他道:“祖母召我過來, 就是為了讓你跟我說上這麼一番話嗎?不管是你的意思,太子的意思, 還是南平侯府的意思, 我都沒興趣和南平侯府聯姻。我還很忙, 恕不奉陪了。”

前麵的那句話他倒不是說給周寶蘊聽的,而是給他的祖母大長公主聽的, 她喚他過來卻行如此荒謬之事, 那以後,他便也可以以此為理由拒絕再聽其“召喚”。

他說完就再次轉身離開,隻是剛行了兩步就又聽到了身後的喚聲,兩個不同的聲音。

一個是周寶蘊有些哀戚的“愈表哥”, 另一個則是帶著疲憊的蒼老之聲。

“阿愈。”

大長公主從隔間走了出來。

“外祖母。”周寶蘊轉回頭看向自己的外祖母,淚水流進嘴裡, 又鹹又澀。

“阿蘊,你且先下去吧, 讓我和你大表哥談一談。”大長公主道。此時她沒有喚她娘娘, 語氣神態也一如她還是當年那個養在自己膝下的小外孫女。

周寶蘊擦了擦眼淚,吸了口氣,整了個笑出來,恢複了些太子妃的端莊姿儀, 道:“好, 外祖母你們慢談。”

剛剛她失態了。

周寶蘊退了出去, 大長公主杵著拐杖, 慢慢走到太師椅旁坐下,歎了口氣。

她道:“阿愈,祖母此生做的最大的錯事,一是當年你外祖家出事之時,也恰逢你祖父過世,祖母陷入悲痛之中,不理外事,未能阻止你父親休你母親,令她走投無路走了絕路,二便是當初未能強硬的阻止南平侯府將阿蘊嫁入東宮,求陛下賜婚。但阿愈,阿蘊之事,是南平侯府之錯,是祖母之錯,但她卻是無辜,這些年,她的心,至始至終都在你的身上,過得並不好。”

“所以祖母,您想要什麼呢?”

大長公主愕然。

鄭愈目光筆直的看著她,不帶任何情緒,直接道,“您先是想將周三姑娘嫁給我,現在卻又跟我說,周三姑娘的長姐太子妃娘娘的心,至始至終都在我的身上。祖母,您想要什麼呢?難道,您還想讓我替她們兩個負責不成?”

想讓他娶周三姑娘也就罷了,雖然他也不會娶。

但現在竟然說嫁到太子宮中的太子妃的心,至始至終都在他身上?難道還想要讓他在朱成禎棄了周寶蘊之時,給她什麼庇護不成?他曾經做過什麼,令得她們以為他該對周寶蘊負責?

大長公主瞪著他,一時之間老臉都有些燒得慌。

她不懂,好端端的話,他為何就能抽出這般硌人的意思出來。

他那樣的身世,她捂了他十幾年,就是塊石頭也能捂熱了。以前大長公主覺得自己於他,到底是有些不同的,而寶蘊與他青梅竹馬,在最美好最青春無邪的時候一片真心待他,於他也該是不同的。甚至當年他不肯借暖玉出來,她也以為那隻是因為他不願寶蘊誕下太子的孩子,是因為嫉恨太子......

可到現在她才徹底的明白,他怕是根本就心性薄涼,正如彆人所說的心狠手辣,翻臉無情,真真是像極了那個人。那個人還會偽裝一下,不觸及底線,至少還會維持各種情麵。而他,卻是從裡到外都是冷的,沒有一絲熱氣可言......大長公主突然醒悟,然後心底隻覺一股寒氣襲來。

最是無情帝王家,更何況他是那樣的身世。

自己就是生在帝王家,經曆了幾代帝王的更替,為何竟然會犯這種錯誤,被感情迷了眼?

是了,這麼些年,她養他得久了,孝道為大,不知不覺竟然忘了,麵前這個人不是能以孝道,以感情輕易要求的,即使有,也當慎用,否則遭到反噬的就是自己。

當然,他對自己無情,對寶蘊無情,那能對那蘭家的女人又能有多少情意呢?

那女子美則美矣,但真論起來,又有哪一點比得上寶蘊?

所以,她扯了扯嘴角,她又為何要忌憚那個女人呢?想來那個女人也就是他的工具而已,她要是真對那個女人做什麼......

大長公主的心頭又是一凜。

若是以她之前冒出的念頭,除掉那個蘭氏,或者讓她不孕,她才是犯了最大的忌諱,那她護他養他十幾年的恩情便也就可以一筆勾銷了,將來......思及此,大長公主簡直遍體生寒。

他可真是狠啊。

她坐在扶手椅上,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才重新整理好了自己的頭緒,最後她深歎了口氣,道:“阿愈,是我的錯。罷了,是我年紀大了,越來越感情用事,寶蘊養在我跟前十幾年,我看見她處境艱難,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因為南平侯府和我當年的一念之差,所以才會一時感懷失態。”

“是我還一直停留在以前,而阿愈你,現在,已經是權傾朝野的次輔,想事情應該早已比祖母更深,更全麵,你怎麼做總有你那麼做的道理。至於你的親事,我也不再多言,想來你和陛下都是有打算的。但,阿愈,不管怎麼樣,祖母從始至終,都是支持你的,泰遠侯府也好,南平侯府也罷,他們最終也隻會支持你。”

鄭愈扯了扯嘴角。

他心道,當年你對南平侯府將周寶蘊嫁去東宮保持了沉默,不過還是因為相信太子會登上皇位,周寶蘊會坐上未來皇後之位罷了,因為西坪甘家對抗西域,坐鎮西寧上百年,甘皇後和太子地位穩固,就是陛下也不敢輕易動他們,現在說這樣的話也未免可笑。

而且一直以來,南平侯府和泰遠侯府可都是甘家的馬前卒,否則,他母親怎麼會死?

在太子要拉攏自己之前,南平侯府和泰遠侯府為何和自己是敵對狀態?

有些事心知肚明,隻不過不會說出來罷了,因為,他從沒在意過。

***

花廳。

綠禾請了蘭妱入座,端上了熱茶,斟了一杯給蘭妱,恭聲溫柔道:“蘭夫人,這是今年北疆新貢的雪蓮茶,每年才能得幾兩,是前幾日陛下特地賜給大長公主的,大長公主道此茶美容養顏,對女子身體甚好,便特意吩咐了奴婢衝泡給蘭夫人,蘭夫人請試試吧,也暖暖身子。”

蘭妱點頭笑道:“嗯,放下吧,一會兒我試試。”

綠禾行禮侍立在了一旁,但蘭妱且並沒用那雪蓮茶,而是將目光移到了對麵壁上的一副白雪紅梅圖上,那梅花開得燦爛,煞是喜人,竟讓人從雪景圖中看出暖意來。

綠禾見到,便柔聲解釋道:“蘭夫人,大長公主喜愛梅花,這幅紅梅雪景圖是舊年臨溪居士來訪梅園,取自府中梅景所畫,畫的正是園中此時之景。大長公主和大人議事可能還需要等上一段時間,此時正是園中朱砂梅盛開之際,蘭夫人若是有興致,奴婢帶蘭夫人去園中折上一支紅梅回來插瓶如何?”

臨溪居士是當朝隱世的大畫師,他的畫千金難求,原來此圖是他所作,難怪意境奪人。

不過,又是賞梅?

蘭妱收回目光,看著屏息斂氣一臉恭敬溫柔的綠禾也覺得這丫頭頗有意思。

她笑道:“多謝綠禾姑娘的美意,不過我怕寒,去園子就不必了。而且此時等候大長公主和大人卻貿然離開,也著實不敬。不過我也早就聽聞大長公主府中有一株六百年的朱砂梅,乃京城絕景,還真是想看看,如果綠禾姑娘不介意的話,我就在門外的回廊裡看一眼吧,我過來時看到門外回廊也能遠遠瞧些梅景。”

“當然可以,那蘭夫人便請隨奴婢往後院回廊去吧。”

***

蘭妱帶著秋雙阿早隨著綠禾在後院回廊漫步,聽著綠禾輕柔的介紹著園中的梅花品種,花期,特色等等,她的眼睛隨意的看著遠處的梅林,還在想著可還會有什麼等著自己之時,眼角餘光就見到回廊轉彎處一身披白狐裘衣的女子正往她們這邊拐了過來。

蘭妱微愣,目光調過去,再沒想到迎麵過來的竟然會是太子妃周寶蘊。

她曾在宮中遠遠見過周寶蘊一次。

周寶蘊不識她,但她卻是識得周寶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