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鐘後，身邊人呼吸變得平緩，陸封寒睜開眼，目光落在了祈言身上。
他直覺對方另有所圖，但暫時看不分明。
不過，陸封寒唇角拉開一抹笑——遊戲開局，總會露出端倪。
陸封寒醒來時，手下意識碰了碰傷處——傷口雖然已經愈合，腰腹肌肉一片光潔，但還是會隱隱有痛感冒出來。
書桌後麵空了，他保護對象不知道去了哪裡，陸封寒起身往外走。出門沿著樓梯下去，有新聞播報聲傳過來：
“……從聯盟軍方獲得最新消息，自星曆216年7月22日，遠征軍大潰敗以來，南十字大區前線，遠征軍餘下部隊已與反叛軍星際艦隊對峙數日，戰事膠著……”
聽見這句，陸封寒腳下一滯，很快又恢複如常。
廚房裡。
祈言從才送到新鮮水果裡，挑出一個紅色霧果。
手腕上個人終端響起來，祈言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終端號，按下接通。
一陣沉默後，對麵先開了口，說話是一個中年男人：“三天前你就到了勒托，為什麼不回家？”
祈言打量手裡霧果，皮很厚，他想了想，找了把水果刀，笨拙又耐心地開始削皮。
外麵隱約傳來下樓腳步聲，陸封寒醒了。
說話人漸漸失去耐性，“前麵十幾年不住在家裡，怎麼，現在回勒托了，也不屑回家裡住？你眼裡到底有沒有我這個爸爸？還有，”
他話裡沒了嚴厲，頗為驕傲地提起，“你弟弟考上了圖蘭學院，你可能不知道，圖蘭是勒托最好學校，他成績一向都非常不錯。我這幾天準備辦一個慶祝宴，你既然回來了，就記得參加，給你弟弟慶祝慶祝。”
等了半分鐘，沒等到祈言回答，祈文紹又重新變得嚴厲，“怎麼，又不說話？”
祈言思考幾秒，平淡敘述：“跟你，沒有什麼好說。”嗓音清冷。
不知道觸到了對麵哪根神經，祈文紹低斥：“你跟你媽一樣，都是怪物！”
與此同時，祈言手一顫，刀劃在了手指上。痛感通過神經，蜿蜒到心臟。
血連著滴了兩滴在地上。
通話被掛斷。
祈言盯著自己手指上傷口，有些出神。
跟媽媽一樣……怪物嗎？
直到外麵腳步聲逐漸靠近。
放下水果刀和紅色霧果，祈言轉身去找陸封寒。
新聞畫麵裡，軍方戎裝筆挺發言人正在接受記者采訪，被問及反叛軍時，發言人嚴肅道：“兩天前，反叛軍狙殺目標排行榜再度更新，名單被發布全網，這是對聯盟持續挑釁！軍方誓必保證目標人員生命安全，阻斷反叛軍陰險圖謀……”
見祈言從廚房出來，陸封寒挑眉：“剛剛在乾什麼？”
“我受傷了。”
陸封寒眉瞬間皺緊。
從樓上下來，他沒有發現打鬥痕跡，除了剛剛水流聲，也沒有聽見任何動靜。而他站地方，和廚房不過幾步遠，他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襲擊祈言。
他還沒有這麼無能。
“誰傷了你？”
祈言把受傷手指遞到陸封寒麵前，陳述事實：“削水果，水果刀傷了我，需要包紮。”
“削水果？為什麼不用家務機器人？”陸封寒順口問了句，一邊皺眉看著祈言遞來手。
手很漂亮，像陸封寒以前上學時見過藝術雕塑，骨節勻稱，白得像霜，纖長指尖上，有一道細小血口，紅得莫名刺眼。
難得遲疑，陸封寒不確定地問：“包紮什麼？”
祈言奇怪：“流血了，要包紮。”
陸封寒終於聽明白了，並對之前祈言說“隨時會死”程度表示懷疑。
流血傷口需要包紮，他知道。
可是，這特麼也能叫傷？再眨眨眼，都要愈合了！
見祈言看著自己，頗有些眼巴巴，想起自己剛剛簽下合約，五百萬星幣年薪，陸封寒妥協：“藥和繃帶在哪兒？”
祈言：“那個櫃子，右邊第三個抽屜。”
拿藥原本是家務機器人事，祈言似乎不喜歡用機器人，正好陸封寒長年待在前線，跟著星艦在太空飄來蕩去，沒有這麼好福利，能分配一台家務機器人，也很習慣什麼都親力親為。
抽屜裡藥非常全，常用不常用，連瀕死搶救藥都有幾種，再加上樓上臥室那台治療艙，陸封寒想，這人就算跟易碎品似，應該也能活得安安全全。
也太惜命了點。
用噴霧在祈言傷口上噴了厚厚一層愈合凝膠，陸封寒又拿出百分百耐心，給祈言手指纏了好幾圈白繃帶。
一邊纏一邊唾棄自己，竟然向一點蚊子咬傷、都要用上凝膠和繃帶異端勢力低了頭！
最後打了一個標標準準漂亮蝴蝶結。
陸封寒欣賞完自己勞動成果：“怎麼樣？”
祈言抽回手指，仔細打量指尖上白色小蝴蝶結，翻來覆去看了好多遍：“很好看。”
“有眼光。”誇完，陸封寒無意識地撚了撚指尖，不由想起剛剛捏著祈言手指時觸感。
很細，很滑，還有點軟。
跟他認識所有人粗糙、帶著薄繭手，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