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揚木著一張臉,小聲跟埋頭玩遊戲的陳銘軒說話:“江啟也就比圖蘭錄取線高了兩分,踩線進的,他到底哪來的臉這麼自豪?祈言開學一個月申請兩項開源了,也沒見得有他這麼得瑟。”
陳銘軒看他一眼:“重點不是高了兩分,重點是他爸給他辦了個慶祝會,他能不得瑟?沒聽見嗎,他爸來來回回總誇他。”
夏知揚回過味來。
可能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才總是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都多受重視,反倒把真正名正言順那一個,說得像個外人。
沒過多久,包廂門被打開,最先走進來的是祈言,接著就是氣勢內斂的陸封寒。
夏知揚展開笑容,抬手揮了揮:“祈言,這裡!”
一時間,包廂裡所有人都看向了祈言。
又是這樣。
江啟看著走到夏知揚旁邊坐下的祈言,眼神沉了下去。
不管是什麼場合,隻要祈言一出現,就會吸引幾乎所有人的視線,變成話題的中心。
在圖蘭是這樣,在這裡竟然也是這樣。
他聽見一旁剛剛還在說他厲害的人,轉頭就跟彆的人小聲議論:“那就是祈言?我還以為成績好的都是些長相普通的書呆子,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好看!”
“他長得跟祈叔叔不太像,應該是像他媽媽吧,聽我媽說,他媽媽也是圖蘭畢業的學生,非常漂亮,成績還特彆好。當時祈叔叔好像是一見鐘情,追了兩三年才追到!”
“這麼久?我還以為他在偏僻星球長大,身上應該一股子上不得台麵的氣質,可看起來,說他是在勒托長大的也沒人不信吧?”
江啟手指都將沙發麵掐出印子了,才繃住了表情,喊了祈言一聲:“哥。”
可祈言卻像沒聽到一般,眼都沒抬。隻有陳銘軒朝他看了一眼,眼風都像帶了嘲意。
江啟臉上的笑滯住。
夏知揚正一邊打遊戲一邊跟祈言聊天:“說起來,我也覺得你跟祈叔叔長得不像,眼睛鼻子哪裡都不像,真要說,江啟還比你像祈叔叔一點!”
祈言:“我長得像我媽媽。”
夏知揚仔細打量祈言的五官,真心實意地評價:“你媽肯定長得特彆漂亮。”他又隨口問,“阿姨現在住在梅西耶大區嗎?”
“沒有,”祈言操縱畫麵裡遊戲人物的手微頓,“她已經去世了。”
夏知揚沒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眼睛微睜:“我沒想到……不是,對不起!”
祈言搖搖頭:“沒什麼。”
夏知揚不敢再往下問,他回憶,這些年隻從長輩那裡零碎聽來,祈言三歲就被他媽媽帶著去了梅西耶大區,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八年前,祈文紹娶了江雲月,江啟也跟著進了祈家,反倒是祈言和他媽媽一點消息也沒有。
難道……祈言的媽媽八年前就去世了?
心裡猜來猜去,夏知揚知道揭人傷疤不好,絕口沒再提,隻繼續聊遊戲。
心裡卻有點為祈言難過——如果祈言的媽媽真的是在八年前去世的,那時候祈言才十一歲吧?還那麼小。
祈言嫌包廂裡悶,沒待多久就提前走了,卻在走廊上被江啟攔住。
江啟這次沒有一臉笑容地喊他哥,開口就說:“前幾天學校不是抓到了幾個和反叛軍勾結的間諜嗎,我在跟爸爸說,勒托和圖蘭現在都不太安全。”
祈言等他的下文。
江啟視線停在落後祈言半步的陸封寒身上:“這個保鏢是爸爸給你找的吧?”他嘴角掛著笑,商量一樣問祈言,“你覺得,如果我告訴爸爸,我也想要一個保鏢保護我的安全,再讓爸爸把你這個保鏢換給我,你說爸爸會同意嗎?”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早就來找祈言挑釁,他應該一直扮演那個委曲求全的弟弟,讓爸爸更心疼他、更偏向他。
但他有點忍不下去了。
祈言站在原地。
伊莉莎曾經說他情感淡薄,沒有什麼特彆想得到的東西,也沒有什麼不能特彆放不下、不能失去的,包括生命。
但這一刻,明知道江啟是自以為是地想來激怒他,祈言還是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煩躁情緒。
有人想搶走陸封寒。
祈言的眸光又冷了一寸。
他朝江啟邁開半步。
出於本能的,江啟匆忙往後退。
祈言嗓音很輕,一雙眼平靜地注視著江啟,他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卻說出了江啟最為恐懼的話。
“所以你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祈文紹和江雲月的孩子,實際隻比我小三個月?”
他為什麼會知道?
聽出了祈言話裡濃重的警告意味,江啟心跳巨震,手指驟然握緊,嗓音乾澀:“你想乾什麼?”
祈言退了半步,沒說話。
江啟呼吸發緊,避開祈言浸涼的目光,“剛剛那句話……不,我剛剛什麼都沒說!”
祈言這才看向一旁等著的陸封寒:“走吧。”
從會所出去,陸封寒踩著台階,不由看向祈言。
很明顯,祈言剛剛生氣了,甚至警告了江啟。
但陸封寒因為祈言難得表現出來的尖銳,莫名感到心情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