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裡依然有著微光:“還有,我們還一起寫過一段旋律,毫不刻意地就合在了一起的旋律!但是她在勒托,我在開普勒大區的一個空間站裡工作,所以我們約好見一麵。後來勒托失陷,通訊被切斷前,她發來信息,將時間改約在了今天。”
然而。
夏知揚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我和艾米麗見過兩次,她是勒托地下科學院的一員。”
年輕男人身體微微前傾,一個字也不願遺漏。
聽見“地下科學院”這個詞,他笑道:“對,艾米麗在電子機械方麵非常有天賦,她隻用很簡單的東西,就能做出會自己揮動翅膀的金屬小鳥!”
“對,她做出了很多東西,幫助且保護了很多人。”夏知揚不忍地避開年輕男人的目光,盯著空酒杯上映著的餐廳燈光,“我出門去買東西,在路上看見她倒在角落。認出她後,我以為她是身體不舒服,走近才發現,她腹部有……槍傷。”
那段時間裡,他經常會避開大街上巡邏的反叛軍,走一些小道,獲得短暫的放鬆和喘/息。
年輕男人聲音很輕:“她肯定很疼,腹部的槍傷——”
話裡已經有了哽咽。
“那時勒托很……嚴格,艾米麗可能是暴露了,被反叛軍盯上。為了手腕上偽裝成手鏈的光儲器不被發現,她在受傷後應該還跑了很遠,最後力竭,躲了起來。”
年輕男人問:“光儲器裡有很重要的東西是嗎?”
“嗯,裡麵存有很多重要的圖紙。艾米麗在地下科學院有一個老師,他們有一次一起出去,遇上了爆炸,那位老師去世了,將自己所有未完成的圖紙都交給了艾米麗保管。從那以後,艾米麗就將光儲器改裝成了一條手鏈,隨身戴在身上。”
“我見到她時,她已經快沒意識了,將光儲器塞到我手裡後,隻來得及告訴我你們約定的時間和地點,並讓我一定跟你說一聲‘抱歉’,還有,她愛你。”
從餐廳離開,夏知揚習慣性地將連帽衫的帽子拉起來戴上,走了幾步又重新放了下去。
他想起自己離開時,坐在位置上哽咽流淚的年輕男人和他手邊放著的那束花,胸口很悶,像堵著一團濕了水的棉花。
漫無目的地走到天穹之鑽廣場的噴泉邊,很多人在笑、在合影。
個人終端響起連續的提示音。
一條是給他推送的旅遊廣告,另一條是傅教授發來的信息,誇獎他進步非常大,學期末的考試裡肯定能拿到A等。
回複完信息後,夏知揚又循著記憶看向另一邊——紀念館已經在建。
據說每一個犧牲的人,都會被記錄下來。
夏知揚想起溫詩卿說的話。
“對我來說,這個結局並不可怕,你應該能懂我的想法。”
他想,我都懂。
但還是會很難過。
幸好,終於破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