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我們好聚好散罷。”
“不要再來妨礙我我做個有操守、有覺悟、有道德的好女人了。”
鬼舞辻無慘差點就被你說服了。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用事實證明,他的五顆大腦並不完全是裝飾:“明明是你主動聯係我的!”
“啊,這你都想不明白嗎?”
你眼神憐愛。
不疾不徐闡述著master的做事理由,“岩勝他要拿產屋敷主公的頭顱向你投誠,這怎麼行啊?我的孩子以後還要靠產屋敷一族庇佑呢,他把主公殺了,我的孩子們要怎麼不受白眼的活下去?”
“當然了,除此之外,就是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你一麵。”
鬼舞辻無慘:“……你想見我?”
你點點頭:“是啊,你是宿儺的父親,還有誰會比你更清楚宿儺的事呢?比起不知道傳了多少代的產屋敷,我自然更相信你一點。”
“還有就是,我終究是岩勝的妻子。即使他不做人,害得我跟孩子難做,我也不能就此怨恨他、拋棄他。”
“他想做鬼就做吧,我還可以過來陪著他嘛,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擁有喜歡做鬼的丈夫了。”
正說著,你打了個哈欠。
有點困了。
你重新躺回去,閉上眼,好聲好氣攆他滾:“好了,到此為止吧。一時間想不通的話,可以出去想,彆來打擾我睡覺,我可跟你們這種不用睡覺的怪物不一樣,身體脆弱得很,熬夜很容易死的。”
你沒有聽到鬼舞辻無慘的回答,更沒有聽見拉門開合的響動,想來是他準備死皮賴臉跟你杠上了。
對此,你渾不在意。
【他放不下、不甘心、心存怨恨卻不肯殺,隻能說明我PUA功力深厚,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心理陰影】
【這樣才好啊】
【隻要操縱得當,肯定能把他們都殺了,從而創造一個能讓我發自內心地笑起來的世界】
你美滋滋想著。
正準備陷入夢鄉,耳畔卻突然傳來第三人的聲音。
“無慘大人。”
“進來。”
你困惑了好一會兒。
把上一二三四五六弦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也沒把聲音跟角色對應起來,直到她膝行過來,先是說了句抱歉,才拿起你撞到的胳膊,輕輕揉捏,似乎是在試探骨頭的狀況。
這種醫師行為瞬間讓你醍醐灌頂。
——珠世!
——是她!
你霍然睜開眼。
果不其然,瞧見了一位年輕典雅的女子。
她穿著花枝紋樣的紫色和服。
低垂著眉眼。
看起來沉默又溫柔。
淡紫色的眸時時籠著無邊霧色,黑色長發用白色發帶束在身後,隨著她探查你情況的動作,絲絲縷縷的碎發從她鬢邊滑落。
和室裡,昏暗的燭影明明滅滅。
與紅潤唇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跟鬼舞辻無慘毫無二致的臉色。
——她已經成了鬼。
不知為何。
意識到這點後,你的心臟像是被無形大手無情撕扯著,難以言說的悲傷蔓延心頭,讓你喉嚨裡像是哽了塊東西,又酸又澀。
“是我弄疼你了嗎?”
珠世拾拾眸望過來,淡紫色的眸色略有驚詫,手上動作放得更輕。
你神色恍惚。
抬起手,從臉上摸到一片冰涼濕潤。
你知道。
應該是你過分共情了。
如果當初你沒有死掉,而是被順利轉化成鬼,下場絕對隻會比珠世更慘烈。
鬼王不僅掌控著眷屬的生命,還能讀取他們的思想。
而你的心事,全部不可見人。
於是,你搖搖頭:“我隻是有點害怕,胳膊好疼啊,不會真的斷了吧?”
珠世就像是所有醫者仁心的醫師一樣,不管患者問出的話多好笑,她都不會笑:“請放心,隻是稍微有點骨折的跡象,隻需要休養一兩個月就能恢複如初。”
你眼前一亮:“那我就不用喝藥了吧?”
“不行呢。”
珠世似乎笑了一下。
可等你定睛看去,卻隻望見過於平靜的溫柔沉默。
簡單處理過你的傷勢,珠世衝站在陰影裡的鬼舞辻無慘恭敬行過禮,便退下去找藥、煎藥。
你心下歎息。
產屋敷遺留下的那些藥材,可能要全部便宜了你。
但你也是真的一點也不想吃藥。
湯藥什麼的,真的太苦了。
都怪那下手沒點逼數的繼國岩勝……
你不就是捅了他一刀嗎?
又不會死!
“變成鬼吧。”
你正吐槽著,耳邊突然聽到了讓人瞳孔地震的可怕話語。
你倒吸口涼氣。
霍然望向前方的鬼舞辻無慘。
明明滅滅的燭光從他身後照來,搖曳的光影讓他看起來格外高大。
此時,他雙手抱在身前。
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梅紅色的鬼瞳望入你眼底。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說出了多麼可怕的話,甚至還在勸你:“人類的身體就是這樣脆弱,隻是輕輕被推了一下,就出現了難以恢複的損傷,隻要你成為了鬼……”
“不要!”
你果斷拒絕。
鬼舞辻無慘心下生疑,探究的目光掃了過來:“為什麼?你不是說想陪著他嗎?不是說即使他變成鬼,也不願意拋棄他嗎?”
你回視他。
就像看著一個自討苦吃的傻孩子,很難不目露憐愛之色。
“岩勝這個人,有著強烈的自尊心和責任感。”
“他總是在逼自己,逼自己承擔起所有責任、逼自己做到最好、逼自己成為最強,他過得這樣苦,卻從來不覺得自己苦。”
“如果不是開了斑紋的人注定活不過25歲,讓他的心願無法達成,我想,他寧可光榮戰死,也絕對不會向你俯首稱臣。”
“身為他的妻子,我可以罵罵他、打打他,卻總不能一點也不理解,吵著鬨著跟他生分,讓他原本就不幸的人生,變得更加不幸。”
“我之所以堅持過來陪著他,就是為了告訴他,即使他舍棄一切,我也不會舍棄他,他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縱然萬人唾罵,我也會以人類身份守在他身後,告訴他,他還有回頭機會,還可以做個人,他絕非無法饒恕的吃人惡鬼……”
“他是我心愛的丈夫,我會用這一生等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