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你竟然、竟然……”
之後的話,大概太過晦澀難言,即使他是鬼王,也沒有直接吐露。
你知道他在驚怒什麼,更加溫情地摟住他腦袋,手指一下一下摩挲著他令人羨慕的發量:“無慘,你總是這樣愛自討苦吃。”
“都是多大的人了,要學著聰明點啊。”
“這輩子,我不再是你妻子,你不聰明點的話,還有誰會像我一樣愛你憐你疼惜你呢?”
“我也不是故意讓你難過。”
“不管是必須完成的事,還是其他,我都早就告訴過你了。”
“黑死牟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舍棄的丈夫,哪怕此生隻能無望等候,我也要等他回家。”
鬼舞辻無慘胸膛劇烈起伏。
結實的雙臂死死摟住你。
全身血液像是一股腦湧入大腦,太陽穴裡突突直跳,讓他腦袋疼得快要破裂。
“我是他的妻子,無慘。”
“我不可能因為他送了切緣書給我,就轉而投向你的懷抱……你還記得嗎?那個時候,你也給了我切緣信,可我依舊愛你如初,沒有半點要琵琶彆抱的意思……無慘,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我已經成為他的妻子,除非死亡將我們分開,不然,我是如論如何都不能舍棄他的。”
鬼舞辻無慘身體繃硬得像石塊。
他動作看起來很凶,卻並沒有對你造成太大的實質性傷害。
但這並不妨礙你再給他一道暴擊。
你拽下他的手,讓他的掌心可以毫無阻礙地貼在你柔軟的腹部,迎著他錯愕震驚的目光,你難為情地低下頭:“而且,我也不是在為他守節,而是……真的不行。”
鬼舞辻無慘意識到什麼。
瞳孔驟縮成針尖一樣點,摁在你腹部的手不停發抖。
“不可能……他最近根本沒碰過你!”
他拒絕相信事實。
知道你是彆人的妻子,知道你跟彆人生出過孩子,跟親眼見證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是啊。”
你衝他無奈笑笑,“可他還有半身弟弟啊。”
“所以,你下輩子要早點來找我,彆再來晚了。”
“你先一步找到我的話,我就可以再次做你的妻子了,也可以更好地跟你相處……到時候,說不定宿儺還會重新成為我們的孩子。”
鬼舞辻無慘仍不死心。
他叫來珠世。
而珠世在診治後,卻也隻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說是時間太短,還不足以看出來,這種時候,比起醫師更應該相信的是母親的直覺。
你眼神抱歉:“我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
短短一句話,卻堪稱致命一擊。
****
之前,你一直很困惑。
為什麼鬼舞辻無慘明明很生氣,卻也沒有直接把黑死牟殺了,更沒有去找繼國緣一的茬。
前者,可能是因為他們再次狼狽為奸了;可後者呢?
除了你,又沒有人知道繼國緣一是他命中死劫,他不應該從現在就苟起來才對。
思來想去,你覺得大概是你給的刺激不夠,才讓他那麼散漫。
於是,你憑空變出了一個孩子。
而這招的效果,也是異常顯著。
鬼舞辻無慘沒有再陪著你消磨時間,而是時不時就消失幾天,再回來看你一眼,陪你出去逛逛,每一次都用很可怕的眼神盯著你根本沒顯懷的肚子,像是恨不得把裡麵的東西掏出來,如此循環往複。
直到——
某天傍晚。
你們外出散步消食,偶遇了四處殺鬼的繼國緣一。
最強鬼王與最強劍士。
他們二人之間的戰鬥,根本不是你跟珠世這種菜雞能圍觀的。
珠世護著你遠離他們的攻擊範圍。
而你身為四人中最菜的那個,根本看不清混亂又黑暗的竹林裡發生的一切,隻能聽見竹子劈裡啪啦折斷倒地聲,以及竹葉的婆娑聲。
不過,透過身旁珠世的臉色,你大概能判斷出戰況如何。
她傀儡人偶似的沉默,就證明鬼舞辻無慘占據優勢;
她振奮地睜圓了眼睛,雙眸爆發出希冀的神彩,就證明鬼舞辻無慘吃大虧了;
而她失態地跪在地上哭嚎,瘋狂地撕扯頭發,對著鬼舞辻無慘破口大罵,那就證明鬼舞辻無慘雖然差點就死了,但他還是跑了。
你看著珠世。
就仿佛看見了自己。
將希望寄托於人,隻會落得這個下場。
你深吸一口氣,壓在胸口。
直到窒息的痛楚從肺腑傳來,才緩緩吐出。
果然。
在令你失望這方麵,繼國緣一從來不會令你失望。
不過,現在情況還不算太糟。
你沒有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彆人身上。
你也還沒有貿然站在鬼舞辻無慘的對立麵。
就算他日後卷土重來後要尋仇,也應該尋不到你孩子身上才對。
你想得很開。
可當繼國緣一半跪在你跟前,低下頭向你道歉,你忍了忍,終究沒忍住,狠狠一耳光甩到他臉上。
繼國緣一沒有躲。
臉上登時浮出紅腫的印子。
你盯著他。
他一如既往淡漠疏離。
不管是被打,還是沒能斬殺鬼舞辻無慘,都無法勾動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