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息——
腦海閃過伊之助的臉。
是了。
是了。
是了!
你強迫自己鬆開扣住槍身的手指。
雖然他們的確出自時透家,但說不定,他們並不是你孩子的後代呢?說不定,隻是世界線收束,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呢?
打工人嘛。
就是要有耐心一點。
總是打打殺殺,一言不合就打爆彆人的頭什麼,未免有點太粗魯了
無論怎麼說,都該在送彆人回姥姥家之前,給當事人一個解釋的機會才對。
是以。
你找上產屋敷主公。
隨便找了個借口,就得到跟他麵談的機會。
然後,你就受到的驚嚇。
瞳孔驟縮成一點。
驚懼地握住袖裡的短筒火、槍。
隻有這樣,紊亂失序的心臟才能尋得片刻安穩。
無他。
他真的太像當年的小公子了!
“您怎麼了?”
產屋敷耀哉眼神溫柔。
關切沉穩的聲音緩緩在你耳邊響起,“聽說,您有非常重要的事通稟,還請務必告知於我。您拯救了香奈惠那孩子,不管您遇到了什麼問題,產屋敷一族與產鬼殺隊都會竭儘全力幫您解決。”
一開口,就暴露出他與鬼舞辻無慘的本質不同。
小公子可不是會放低姿態的男人。
即便是還沒有跟你翻臉的時候,他展現出來的溫柔,都帶著一股可在骨子裡的高高在上。
可眼前這個男人,他的一言一行都透著讓人心情舒暢的暖意。
隻是聽著他的聲音,躁動的情緒就一點點被安撫了下來。
意識到這點後,你心下漸定。
迎著產屋敷耀哉溫潤的目光,你挺直背脊,正襟危坐:“受人之托,特來詢問繼國後人之事。”
……
……
你渾渾噩噩。
從主屋離開後,就一直坐在居所的簷廊下魂不守舍。
在找上產屋敷之前,你想了很多種可能。
包括時透與繼國毫無關係、產屋敷一族陽奉陰違、鬼舞辻無慘又欠教訓,偷偷給你孩子添堵了……
可你完全沒想過,這竟然是繼國柊吾自己的意思!
“去世之前,他特意留下遺命,挑選本家最具天賦的子嗣,繼承其母姓氏時透,加入鬼殺隊,直到惡鬼儘滅的那一天,方可重回本家。”
產屋敷耀哉略帶歉疚的話在你腦海回蕩,“此乃,繼國柊吾之願。”
你心密密麻麻疼起來,幾乎要無法呼吸。
根本搞不懂他為什麼會許下這樣禍害自己子嗣的離譜願望。
誅滅惡鬼,替天行道什麼的……
這哪裡是他需要承擔的責任?
他明明隻需要在產屋敷一族的庇護下,安安穩穩繁衍生息就夠了!
為什麼這麼想不開?
為什麼非要跟鬼作對?
大家都平平安安順順遂遂地好好活著,不好嗎?
你簡直要被不聽話的兒子愁死!
然而,不等你為此犯愁很久,更愁煞人的事情就來到跟前——新兒子伊之助也要參加入隊選拔了。
殺鬼是非常危險。
不管是生出這個念頭,還是付諸相應行動,都是非常危險的。
即使你知道他天資過人,不會發生任何意外,可身為母親,你不可能不擔心。
思來想去,你還是掏出了那把從未展開過的泥金檜扇,好好塞入他前襟,一邊給他整理著衣服,一邊細聲叮囑:“如果遇到不可戰勝的敵人,就把這個東西丟過去……這是產屋敷主公送給我的東西,說是克製鬼的無敵法寶,在危急的情況下,可以保命一次。”
伊之助雄赳赳:“我不需要這種東西。”
你拾眸望來。
像是看著一個被興奮衝昏頭腦的小傻瓜:“你不需要,可萬一你身邊的人需要呢?伊之助,媽媽親愛的好兒子,不要小瞧任何鬼,跟童磨一樣難纏的鬼,至少還有十三個呢。他們每一個殺你,都跟砍瓜切菜似的。不要為了逞一時之強,就讓自己和同僚陷入危險之中啊。”
伊之助噎了噎。
再也擺不出“拿走拿走,老子才不需要掛”的自負姿態,嘴上卻不願意服軟:“……可以留給其他更需要的人。”
你笑眯眯:“留給柱們嗎?……真是個傻孩子。”
伊之助不服氣。
他不知道自己傻在哪裡。
你眼神憐愛:“這個東西,隻是勉強能從鬼手裡保下一條命而已,還不至於神奇到拿出來就能把鬼殺了。”
“而柱與鬼的戰鬥,可不是奔著保命去的。”
“如果隻是為了保命,他們完全可以不做柱,隻做個普普通通的武士,徹底遠離與鬼的打打殺殺。”
“柱,或者說這裡絕大部分的鬼殺隊劍士,他們身上大都背負著親人朋友的性命,跟鬼有著不可調和的深仇大恨。”
“可你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伊之助似乎有點懂了。
你垂眸莞爾。
抱了抱他,溫聲細語:“伊之助,媽媽的好兒子,無論你想做什麼,媽媽都會支持你。隻是你彆忘了,你之所以獵鬼,是為了更好地跟媽媽一起活下去,可不是為了讓媽媽一個人,孤苦無依活在這個世上的。”
“如果你出了什麼意外,那媽媽也就活不下去了。”
“想來,產屋敷主公大概也正是因為清楚這點,才會願意把這個對他們來說過於雞肋的東西交給我。”
“大家都不希望毀滅我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