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順著麗手指的方向望去。
很輕易就瞧見了那個站在盆燈籠下的男人。
在看清楚他模樣的瞬間,你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
【倒也不至於……】
【我看誰好,誰就狗東西禍害吧?】
你瞳孔地震。
下意識瞧了瞧神采飛揚的母女倆,又瞅了瞅鬼舞辻無慘那張千百年不曾改變過的臉,真的有點繃不住了。
這踏馬的究竟是什麼人間疾苦!
早知道鬼舞辻無慘不管做不做人,都愛逮著女人霍霍,可為什麼偏讓你遇見啊?
這麼好的媽媽、這麼好的女兒,要是視而不見,任由她們死在鬼手裡,那跟故意殺人有什麼區彆?
你根本過不了良心這一關啊!
麗一無所覺。
跟女兒把手搭在嘴邊,想要呼喚街角對麵的鬼舞辻無慘過來。
你手疾眼快。
一手捂著一人嘴巴,把她們從熙熙攘攘的人潮中拖回來。
“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跟你丈夫打招呼了。”
你鬆開這對母女。
首先解釋了自己出格舉動的起因。
緊接著,從懷裡掏出保存良好的泥金檜扇,在麗不解其意地注視下,將檜扇不容拒絕地塞入她掌心,讓她牢牢握緊。
同時,用細微的,隻能夠讓她聽見的聲音,小聲叮囑,“這世上,存在著很可怕的吃人惡鬼。而這個東西,就是我得到的、最管用的保命利器。”
“記住了,麗。”
黑白分明的眼珠直直望入她詫異的眼底,“一定要在你感覺到不對勁的第一時間,就向惡鬼獻上這個東西。”
“告訴他,是羽衣讓你把這個東西交給他的。”
“不要畏懼,更不要遲疑。”
“吃人的惡鬼擁有我們普通人絕對無法抗衡的強大力量,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的孩子,一定要活下去!”
“羽衣?羽衣是誰?為什麼……”
麗不由發問。
她心裡有太多困惑和不解。
你沒再說話。
隻是豎起右手食指,抵在唇間,衝她做出噤聲的姿勢。
一步步向後退去,直到融入來來往往的人流。
仿佛一滴水彙入大海,再也可尋。
等鬼舞辻無慘察覺到妻女就在對麵,略微皺眉,就又融入到好父親、好丈夫的角色中,越過人潮找過來時,你早就溜得不見蹤影了。
你快步疾行。
一口氣來到門口繪著紫藤花的人家門口。
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複又緩緩吐出,如此重複幾次,才終於平複下心情,敲響這戶人家的大門。
“您是?”
“我與產屋敷家主有舊,如今,特意前來拜訪,望通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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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屋敷耀哉。
尤其,是沒被神罰詛咒毀容的產屋敷耀哉。
花型少年;
溫文爾雅。
還有著人偶般精致脆弱之感。
跟千年前,還沒有在你麵前暴露出真麵目的小公子,宛若雙生。
即使你早知道他們長得像,卻還也是被如此相似的模樣震了震。
有那麼一瞬,都想抓起身邊武士的刀,一刀捅死他……
“請問,您是跟先父有約嗎?”
就在你手指不受控製痙攣顫抖之際,耳畔緩緩響起溫和疏朗的聲音。
那聲音似乎有著奇異的魔力。
不僅會讓人心情愉悅,還讓人腦袋輕飄飄的。
你回過神。
甫一抬頭,就瞧見端坐主位的俊秀少年,正滿是歉意地望著你:“真的非常抱歉,先父已於兩年前去世。由於我繼任家主不久,尚未完全理順手頭事務,如有怠慢,還請見諒。”
這自然是善意的假話。
他記憶力很好。
不僅能記住每個鬼殺隊犧牲了的隊員的生平經曆,還能清楚叫出每一個劍士的名字的。
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發生繼任三年,還不知道前任究竟留下多少爛攤子的事。
他不拆穿你的謊言,反倒還以寬闊的心胸體諒你,溫柔地給你鋪好台階,甚至,也不介意給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隻是因為他是個難得好人罷了。
……好人不應該過得辛苦。
你眸光閃了閃。
卻又在下一息,果決掐斷湧上心頭的那一絲不合時宜的憐意。
【不必過於同情】
【在不久之後的未來,還會有彆的我來到這裡,為徹底終結這份延綿的千年的仇怨,出上一份力】
【現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時候】
這樣想著,你亦緩緩吐出自己此番前列的真意。
產屋敷耀哉神色微凝。
沉吟片刻,他才道:“……那是很危險的東西。”
產屋敷家族存在了上千年。
身為繼任家主,他所需要的關注的對象,就不可能僅僅存在於隊員和鬼之間。
對於其他不屬於自家恩怨之外的事物,多少也有些涉獵,是每一任家主的必備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