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月和家人們明白的點了點頭,原來是愧疚了。
徐大又繼續說:“我雙標了。”
這個詞還是徐月教他的,當時是為什麼會教阿爹說這個詞,徐月自己已經記不清了,可能是在逃亡的路上看到太多人的自私,所以才有這般感慨。
母子四人示意徐大繼續說。
徐大歎了一口氣,把今天自己和王大有出門找生意的事說了出來,然後又說到了盤炕收費的事情上。
一切都沒有什麼問題,直到聽到他告訴王大有“都是人,何必把自己想得這般不值”時,徐月瞬間就懂了。
她阿爹以前具體什麼身份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他是個修真者,而且應該是個高高在上的仙二代。
換成現代的身份的話,應該就是富二代,換算到大慶的話,應該也是個名門貴子,也就是阿娘口中常念叨的剝削階級。
而作為一個合格的剝削人士,他居然告訴處在被剝削階級的王大有,讓他提高自己的勞動力成本。
這就很微妙了。
身為剝削者的時候,徐大對底層的人不屑一顧,覺得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凡人能為修仙者服務,是他們的福氣。
但現在,他早已經不是什麼大仙。
他隻是一個小老百姓,一個窮得差點餓死,還要努力賺錢養家的小人物。
所以當看到王大有對自身價值產生懷疑之後,他才會這麼憤怒。
因為他現在,也隻是個“沒有任何價值的凡人”。
理清楚了阿爹此時此刻複雜的心理感受之後,徐月爬過來,輕輕拍了拍阿爹的肩膀,
“阿爹,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這樣的機會去感同身受的,你要珍惜。”
徐大偏頭看向麵前的小女孩,雙眸幽冷,“你確定這是在安慰我?”
徐月露出無害的笑容,重重點了點頭。
王氏把小女兒摟到身旁,護崽意味很濃,徐大幽冷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感動。
“人家大有兄弟挺好的,你明天記得給人道個歉。”王氏囑咐道。
眼睛在徐大薄薄的兩件單衣上看了看,讓徐月拿一串玉石手鏈出來,遞了過去。
徐大有點蒙,這算是安慰獎?
王氏叮囑道:“天越來越冷,你要在外頭跑,隻穿這兩件單衣肯定不行,把這手串拿去換件裘衣,穿得暖和點,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聽見這話,徐大滿眼都是不敢置信,“王氏你、你”你乾嘛突然對我這麼好!
看到徐大這震驚的表情,王氏突然覺得有點好笑,忍不住揚起了嘴角,笑了起來。
她也不說話,兩隻黑色的眼睛就這般望著他,笑得眉眼彎彎,仿佛含著無限的溫柔。
昏黃的燈光柔和了她身上的淩厲,荊釵布衣,手裡拿著針線,看起來真就像是個關心丈夫的小嬌妻。
這王氏,其實也不難看嘛。徐大暗暗想道。
他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又戛然而止,沒了聲音。耳梢微紅,低頭看看手裡的玉石串子,又抬頭看看王氏,心中流淌的,隻有和燭光一樣溫溫的暖意。
徐月看了看阿娘那雙清醒的眸子,默默心疼心猿意馬的阿爹三秒鐘。
阿娘這分明隻是資源合理分配再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