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野愛菜,家庭條件優渥,父母開了一個小公司,家庭和睦,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
哥哥18歲,目前在國外讀書,弟弟10歲,同樣是雙葉學校初等部的學生。
性格強勢且高傲,在同學描述中,她是平日裡總會有些大小姐做派,比較挑剔。
半年前她在學校放學的時候失蹤,三天後被清潔工發現屍體在街頭的垃圾桶中,身中五刀,刀法無章,三刀較淺,一刀較深在腹部留下一字寬的傷口,剩下一刀命中要害,是失血過多死亡,被發現時死亡不超過12小時,臉上手臂上有明顯傷痕,疑似生前被摔打過。
明日奈從包裡掏出筆記本,開始記錄每一個關鍵信息。
被摔打過?聽到這個關鍵信息後,明日奈在紙上寫上了施虐、報仇兩個關鍵詞,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黑田警官瞥了一眼,不做聲地繼續聽警察做陳述報告。
“根據現場留下的幾枚腳印推斷,犯人應該是在170-175之間的男性,身形較胖,發現屍體的那一片監控剛好壞掉,沿途監控正在查,目前沒有什麼發現。”
“繼續。”黑田警官頷首。
“接下來是第二名受害者。”講台上的警察點擊了下一頁,屏幕上跳轉到另一位受害者的調查報告上,“小田優,15歲,盛和女子學院中等部三年級生。”
小田優,家庭條件一般,家中開辦了一個武館,是家中長女,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據同學和家人的描述,其性格開朗,有些小馬虎,大大咧咧的經常會在不經意間得罪人,但是她豪爽的性格以及經常幫助彆人的行為,讓她和很多人交好,同時是學校劍道部的正選成員。
在一個周末自稱與同學出門玩後失蹤,一周後在河邊發現,口中帶水漬,瞳孔放大且黏膜有出血現象,耳膜破裂出血,肺部有積水,口鼻皆有泥沙,手腳處有捆綁痕跡,是明顯溺水的痕跡,判定為生前被重物捆綁住手腳後丟入河中,溺水而死。
“因為當時是雨季,連著下了一周的雨,衝刷掉了河岸邊留下的痕跡,沒有查到任何一個可能與凶手相關聯的線索。”
“不過第一個受害者西野愛菜兩年前曾經轉學去過盛和女子學院初等部,不到半年也就是一個學期後,隨父母工作緣故再一次轉學到了東京的雙葉學校初等部。”
“當時第二個受害者已經升入中等部,兩人並無交集,朋友間也不知道她們有任何關係,初步判定兩人並不相識。”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重疊朋友圈?有排查過認識的人嗎?”明日奈舉手,“或者共同仇人?”
台上的警察看了一眼黑田警官,見他點頭,才對明日奈解釋:“初步排查過了,確認沒有重疊朋友圈,因為西野愛菜家庭條件優渥的緣故,性格不太好接觸,所以在盛和女子學院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交好的朋友。”
“小田優又是中等部的學生,這個學校的初等部和中等部不在同一個校區,所以兩人沒有接觸過。”
“共同仇人還沒有查到。”
明日奈點點頭,突然想到了一點,又問:“那這個盛和女子學院在什麼地方?”
“是長野縣的一所私立學校。”
長野縣。
明日奈在筆記本上寫上了這三個字。
這個地點不免讓她又想起了諸伏景光今天中午和他們說的那個陳年往事,那個影響了諸伏景光很久的血腥記憶。
諸伏景光父母的死,同樣名為有裡,並且和第四個失蹤者長得極為相似的孩子,前三起令人震驚的殺人案件,是否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下一個。”
“第三名受害者,山田結香,10歲,新野小學四年級生。”
山田結香,家庭條件一般,母親開了一家小超市,父親在加油站上班。
她是家中獨女,性格安靜,喜好繪畫,時常會坐在母親所開的小超市門口的小板凳上畫畫,是鄰居們口中的絕對乖乖女。
山田結香於一個月前的下午失蹤,失蹤前被超市的監控錄下整個過程:女孩先是在小板凳上畫畫,沒過一會有同學來找她說了幾句話,似乎發生了什麼爭執,女孩被那名同學推搡了一下,就低著頭沒再說話。待那名同學走後,女孩便開始收拾畫筆,收拾到一半女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朝著街邊的一個巷子口走去,站在巷子口往裡麵張望了一會後走了進去,再也沒有出來過。
巷子另一個出口通向一個菜市場,菜市場沒有監控錄像,這便是女孩最後的行為軌跡。
第二天在菜市場的垃圾堆附近被發現,腐敗性腹部膨脹,大約死亡10個小時左右,胃部留有食物殘留,且脖子上有淤青,疑似被掐產生,判定為窒息死亡。
“因為發現地點是菜市場,人來人往較為頻繁,所以並沒有提取到什麼重要線索,但是在屍體周圍發現了半枚腳印,和第一案現場發現的腳印對上了,所以最終將三個案子並案處理。”
看完第三個受害者的具體死亡信息後,明日奈深深地皺起了眉頭,筆尖在筆記本上快速地塗塗畫畫了幾下,把思路捋順,“第三名受害者是什麼時間失蹤的?”
“具體時間為下午的4點15分。”坐在一邊專門負責調查山田結香的警察回答。
“屍體是幾點被發現的?”
“第二天早上五點,早市開始的時候。”
“下午的4點15分……奇怪?”明日奈看著筆記本上的紀錄,陷入了沉思。
黑田警官開口詢問:“怎麼了,有什麼發現?”
“下午的4點15分發現失蹤,第二天早上五點發現屍體,推測死亡時間為十個小時左右,也就是說她在晚上的八點左右死亡的。”明日奈不解,“那為什麼胃部還會有食物殘留?”
“一般四點多的時候,母親不會給小孩吃東西,以免晚飯的時候吃不下去。”明日奈指著這個時間點,“山田結香在失蹤前全程都在畫畫,監控也表明她並沒有吃什麼東西。”
“就算她在這個時候真的吃了什麼東西,那等到八點左右的時候,應該也全部消化完畢了才對,這個年紀的孩子消化能力都挺好的,為什麼胃部還會有食物殘留?”明日奈發問。
會議室的警察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有個人小心地提出可能性,“或許是犯人給她吃的呢?”
明日奈搖頭,“犯人前兩場作案手法明顯出於泄憤心理,第三場甚至直接上手掐死了她。”
“一個能對小孩子連續下殺手的犯人,真的會給一個馬上就要被自己殺死的獵物,準備食物嗎?”
很顯然,不會。
除非犯人想看著受害者拚命求生的場麵,可是這樣的話,僅僅隻關了幾個小時就上手掐死了對方,明顯也不符合這類犯人的心理。
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會不會是……一開始沒有打算殺人呢?”突然有人開口詢問,“如果第三起案件,一開始犯人沒有想要那麼快殺人,但是遇上了什麼事情,或者有什麼事情讓他不得不殺人了呢?”
明日奈左手指尖勾住了落在臉頰邊的頭發,卷了卷,開始思考這個說法的可能性,末了她抬頭,“屍檢報告有查出胃裡食物殘留是什麼東西嗎?”
“誒?”講台上的那位警察愣了一下,開始翻報告,半天才回複,“這個沒有查,需要查嗎?”
明日奈頓了頓,覺得這個遊戲裡麵的日本可能要完蛋了。
一個殺人案件,查出了受害者胃裡有食物殘留,卻不查是什麼食物殘留,也不根據這個來劃定犯人的行動軌跡……警察打算靠什麼破案?猜的嗎?
“去查。”明日奈冷聲,然後低下頭,“下一個,放那個失蹤者的。”
“是!”台上那個警察下意識地站直,大聲回了一句,然後點開了下一張ppt。
等等……這個女人又不是他的上司,他為什麼要這麼聽話?
那名警察瞪眼,抬頭看向黑田警官,就看見黑田警官默不作聲,儼然是默認了風見明日奈的做法。
明日奈在筆記本上快速地寫下了幾句話後,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旁邊的黑田警官,“那個……不好意思,我有點著急了。”
“沒關係。”黑田警官說,“本來警視廳邀請你過來參加這個案子,就已經給了你足夠的指揮權,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儘快破案,給三個受害者的家庭一個解釋,也要在犯人對第四個孩子下手之前,把孩子解救出來,這是爭分奪秒的事情,不用在意太多。”
“更何況,”黑田笑了,在本來就有不少傷疤的臉上顯得格外嚇人,“九月份你從警校畢業過來就是警部補,一樣也是這些人的上司,到時候帶隊的還是你。”
搜查一科通常是以一個警部補為隊長,兩個巡查部長為副手,再加上幾個普通巡查為隊員,組成一個小隊進行查案。
明日奈職業組的身份讓她的起點一開始就很高,目前在會議室裡的警察中頭銜最大的還是黑田警官,他目前是警部,剩下的不是和明日奈平起平坐的警部補,就是比她低一兩級的巡查部長和巡查。
說明日奈是他們的上司也不為過,也就是因為她現在還在警校學習,沒有那麼名正言順,等到她一畢業出來,就是真的上司了。
聽了黑田警部的話,在場的警察皆是一驚,在場的有一部分人參與過去年的大案,對明日奈有點印象,知道她是警視廳特邀人才,並沒有多說什麼,就是感覺今天的她比去年的時候要強勢了許多。
而一開始黑田警部介紹她的說詞也是來自東大的特邀人才,怎麼也沒想到她今年居然去了警校,而且還通過了職業組的考核!
職業組那可是每年就錄取寥寥幾人,每一個都是能力和家世缺一不可的,背景調查從一開始就進行了,每年都有無數人報名,經過層層篩選,最後才錄取的幾個人,可以說是百裡挑一、千裡挑一,甚至萬裡挑一也不過分。
這個女孩……不,這個女人,有考過職業組的能力?
日本女性的地位不太高,通常職場女性受到歧視的幾率遠遠高於男性,無論出身、學識、亦或者能力,社會普遍認可的都是大和撫子類的女性,顧家、溫婉、輕聲細語,這些都是日本女性的標簽。
日本女性甚至有一個專門的職業叫做家庭主婦,專門照顧家中的一切,由家庭的男主人在外工作掙錢養家。
在警察這一行業之中,女性占比也非常少,甚至有的部門一個女警都沒有,唯一占比較多的是交通部門,不在一線打擊罪犯,平日裡隻需要出警交通事故,少有參與大案的機會。
如今像是搜查科等等招募女警也隻是因為女警普遍親和力較強,針對一些受驚的小孩、女性來說有不錯的安撫效果。
除此之外就沒有人看好女性能夠坐上高位——警部補、警部、甚至警視警視正。
從警視開始,上麵就很少有女性,唯一有的那麼幾個,都是有家庭淵源,比如父親或者祖父就是警視廳的高層,這才有機會坐在那種位置。
風見明日奈外表有很強的欺詐性,長相可愛漂亮,個子也不高,看著頗有種漂亮花瓶的樣子,讓這麼一個小姑娘來做一群大老爺們的領導上司,自然會讓不少人感到不滿。
尤其是這個上司很有可能還未成年!
在場的警官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礙於現在黑田警部還在坐鎮,他們不敢說些什麼,等到了黑田警部不在了,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會不會被這些人給欺負哭了。
明日奈看了一眼黑田警官的表情,沒有多做什麼猜測,雖然這個遊戲非常真實,但她畢竟是玩家,玩家參加任務有一定地指揮能力很正常,如果一點參與能力都沒有,那就不是遊戲了。
既然這樣,她也不需要太估計這邊了。
明日奈應了一聲,“那就繼續吧,下一個失蹤者的相關信息,法醫屍檢那邊儘快把胃部殘留物的分析報告做出來,越快越好。”
“好的。”
有人出去聯係屍檢部門,台上的警察繼續翻到下一頁ppt。
“昨天下午五點,米花警署接到報案,說是一名十歲的小女孩失蹤,本來是按照兒童走失案來進行偵查,隻是在了解到失蹤女孩與本案受害者年齡極為相符,並且家庭信息和第三名受害者相似,所以判定為同一名犯人犯下。”
明日奈:“沒有考慮過可能是拐賣案件?”
“有的。”一名坐在底下的警察舉手,迅速翻找著筆記本上的紀錄,“米花警署那邊一接到報案第一時間就以拐賣案的方向進行偵查,現場也發現了疑似犯人留下的痕跡。”
“根據痕檢部門報告,發現這個犯人身高同樣在170-175之間,身形較胖,年齡在40-50之間,與本案的犯人條件基本一致,所以上報到警視廳這邊後,就進行了並案調查。”
身形不算高,較胖……四五十歲的男人。
“繼續。”明日奈說。
“是!”
“竹田有裡,10歲,東京小學四年級生。”
家庭條件一般,是家中獨女,父母都是公司職員,平日裡非常疼愛女兒。
性格活潑開朗,家中父母關係網簡單,暫時沒有得到有誰與其有私仇或懷恨在心的線索。
失蹤前母親正帶著竹田有裡在米花公園的兒童遊樂設施玩秋千,母親因為遇上了熟人聊了幾句後,回頭女兒的身影就消失了,到處都沒有找到,於是報案到最近的米花警署。
明日奈:“孩子有可能是自己貪玩跑走的嗎?”
“據竹田有裡的母親說,這個孩子雖然活潑開朗,但一直很聽話,如果讓她待在一個地方,她不可能一聲不說就跑走。在失蹤前的這幾天也家庭和睦,沒有與父母進行過爭吵。”做筆錄的警察開口,“基本排除是竹田有裡是自行離開的可能性。”
聽話且沒有爭吵,不可能是離家出走,至於自行離開不一定是受害人自己的行為,也有可能是看到了什麼或者聽到了什麼,才決定離開母親一開始交代的位置,獨自前往。
她要去的地方離秋千的位置不遠,她有自信在短時間內一定會回來。
“有監控嗎?”
“沒有,那一塊監控恰好壞掉了,一直沒有修理。”
又是監控壞掉了……
整整四起案件,沒有一件案件中監控起到了作用,不是壞掉了就是監控死角、或者根本沒有監控,未免巧合地讓人生疑。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畢竟如今的日本還沒有普及監控,很多地方的監控就是個擺設。
沒辦法,在這個強調隱私的國家,監控這一個存在就是為了監視的東西,不太被國民所接受,所以一直遲遲難以被普及也很正常。
但這樣的話,就給案件的偵查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沒有監控提供線索,明日奈隻能從有限的信息裡探尋真相。
“怎麼樣,有什麼頭緒了嗎?”黑田警官問。
明日奈垂眸,筆尖在紙上劃過,“僅有的信息推測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我先做一個簡單的推測。”
“除去已經推測出的身高體型年齡之外,我認為,犯人的職業不算體麵,但掙的不少,目前很有可能在做體力活,或者說工作經曆中一定會有不小的一段時間,是在從事體力工作。”
“他是個鰥夫或者離異,至少家中沒有第二個成員,但之前有可能會有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已死亡或者因為離異被母親帶走,社會關係簡單,家裡可能會有個地下室或小獨棟,進出很難被周圍鄰居看見,在周圍人眼中,他一定是一個看似忠厚老實的男人,外人對他的評價大概率是老好人、和善之類的,麵相也可以往這個方向去查,或許會有不小的收獲。”
“這個犯人的家中經常會發出噪音,這個噪音在周圍鄰居眼中看來十分正常,或許是男人的習慣或者工作?”
“另外,他經曆過一次或多次的搬家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