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鬆田陣平似有所感,抓緊了少女的手腕,“那你什麼時候送我下一個禮物。”
“那……就要等到下一個屬於鬆田陣平的生日啦!”少女搖頭晃腦,“我會用心準備的哦,陣平可以期待一下!”
少女的尾音上挑,略帶俏皮地看著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沒有說話,垂眼看著少女的雙眼,少女也沒有再次開口,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少女的神情還是那樣溫和帶著笑意,就好像這是個再平常不過的午後,一次普通的聊天。
唯一的區彆,就是少女逐漸變得透明的身影。
“你要走了嗎?”鬆田陣平突然開口詢問,打破了這份寧靜。
“走?”少女迷茫了一瞬,隨即重新展顏,“不哦,我會一直在這裡,不會離開的。”
又在騙人了……
鬆田陣平看著少女越來越透明的身影,在心底輕哼了一句,沒有在對這個問題深究什麼,他對著即將徹底消失的少女道:“好。”
少女歪歪頭。
“等下一個生日,要記得送我禮物。”
少女點點頭。
最後消失在一片虛無之中。
……
鬆田陣平迷茫地睜開了眼睛,視線有些模糊,過了好一會才聚焦成功,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天台上。
他活動了一下脖子,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腳邊擺著一地喝空的酒罐,鬆田陣平伸展腿的動作踢翻了幾個易拉罐,空瓶子在地上咕嚕嚕地滾了幾圈,最後撞在了鐵欄杆上,才堪堪停住。
鬆田陣平喝斷片了的腦袋也終於轉動了一點,他看著一地的酒瓶,隨手撈起一罐還未開封的啤酒,輕輕一扣拉環,“哢嚓”一聲易拉環就被打開,隨手塞進了口袋之中。
仰頭灌了一口被氣溫凍得有些冰冷的啤酒,鬆田陣平吸了吸鼻子,發現自己果然有些小感冒。
任誰在大冬天的時候,在外喝了一宿又睡了一覺,都會感冒的吧?
想來他鬆田陣平也不會例外,就算他是□□處理班的王牌,也會遇上感冒的……就算誰也不想遇上感冒這種事情。
鬆田陣平站起身,此刻天光大亮,陽光洋洋灑灑地落下來,驅除了夜裡所有的黑暗,將整個東京都照得通透,一塵不染。
他一手撐著欄杆,俯視著下方的景色,從鬆田陣平的這個位置看過去,正好能把前段日子發生的拿起爆炸案的廢棄大樓全收入眼底。
……不,如今那座廢棄大樓也隻剩下廢墟了。
“真狠心啊,你。”鬆田陣平舉起酒杯,對著那廢棄大樓,“就那麼跑走了,還說自己不會走,小騙子。”
最後三個字在舌尖縈繞,鬆田陣平像是喝大了一般說話都說不清楚了,嘟嘟囔囔地嘀咕了好一陣,才恍恍惚惚地看著陽光下的廢墟,他似乎還能從那鋪滿了鮮花的廢墟之中看見那個小騙子的身影。
鬆田陣平晃了晃頭,摁著自己抽痛的太陽穴,吐槽起自己都絲毫不留情,“真是的,吹個風都吹出幻覺來了。”
他轉過身,仰著靠在欄杆上,老舊的欄杆發出了難聽的吱呀聲,鬆田陣平抬頭看著不遠處飄來的幾片雲,慢慢將太陽遮了去,原先還很亮堂的東京在此刻暗淡了下來。
“唔……”鬆田陣平舉起易拉罐,灌了一口啤酒,定定地看著那片遮住太陽的雲朵,突然嗤笑了一聲,“喲嗬,還不讓我看了。”
雲朵靜悄悄的,並沒有因為鬆田陣平的埋怨而不開心,畢竟它也隻是很正常的自然現象,人類複雜又豐富的感情,是天空中的雲、大海中的魚、留在舊日的煙花所不能理解的。
偏偏人類這樣複雜的生物,又總是在失去後才會明白自己的心意到底如何,最終埋怨丘比特的箭生效太慢,時間流逝的太快,讓他們弄丟了那隻該牽著的手。
鬆田陣平低著頭,一口一口地灌著苦澀的酒,最後一滴啤酒順著喉管滑入胃裡,幾乎一天沒有進食的胃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叫囂,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天台的鐵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露出鬆田陣平熟悉的那張臉,屬於他幼馴染萩原研二的臉。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萩原研二走上前,掃了一眼一地的易拉罐,有些頭疼,“你這是喝了多少酒?”
鬆田陣平沉默。
“算了……”萩原研二不知道怎麼和這樣的幼馴染說話,他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半長頭發,指尖在發絲間穿梭的感覺勉強讓他壓製中心中的煩躁,“今天是……小奈的最後一天,要一起去嗎?”
今天過後,屬於風見明日奈的盒子就要被放入墳墓之中了,作為在職警察殉職,她的骨灰盒會被放在警視廳專門安置烈士的墓地中,每年都會有專門的人為那些人鮮花和掃墓,不用擔心最後沒有一個人記得她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個名字,鬆田陣平才有了反應,他抬頭看了一眼萩原研二,“那裡又沒有她。”
風見明日奈連屍體都沒有留下,又怎麼會有骨灰這種東西?所謂的骨灰盒裡麵裝著也不過是一些風見明日奈經常使用的物件,立一個衣冠塚。
“……”萩原研二說不出話來。
“算了。”
鬆田陣平捏扁了手中的易拉罐,隨手一擲,正中樓下的垃圾桶,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從懷中摸了摸,摸出一副墨鏡架在鼻梁上,那雙眼睛掩藏在了墨鏡的陰影之下,誰也看不清裡麵有幾分情緒。
“回去吧,今天是個陰天。”
他像是自言自語說給自己聽,“我不太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