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已殉職?”明日奈喃喃地念著檔案上顯示的日文,沒有絲毫預兆地,眼淚刷得一下奪眶而出。
鬆田陣平和伊達航的殉職消息對於明日奈來說,是已經從佐藤和高木那邊聽過一遍的,早有準備,還能抑製住悲傷的情緒,但諸伏景光的殉職對於明日奈來說就像是一道驚雷,將她整個人都劈中了。
景光……也死了?她的五個好友,死了三個?
不……不對,萩原研二也差一點就被炸死了,如果她沒有因為擔心黑方玩家的參與,要求萩原研二退出炸彈現場,那萩原研二恐怕是最早殉職的。
怎麼會這樣?
明日奈的眼淚一顆一顆地從眼眶中滾落,齊木楠雄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攬到了自己的懷裡。
Asuna,彆哭了。
齊木楠雄很少遇到這樣的情況,在他的印象裡,明日奈從小就很少哭泣……準確來說,是很少在人前哭泣,隻有在夜深所有人陷入美夢之中後,隔壁的房子才會傳來斷斷續續哽咽的聲音,微弱的像是幼貓在叫,甚至在讀心術起效的範圍內,不能聽見對方為何而哭泣。
以至於齊木楠雄很久以後才發現,那微弱好似幼貓的哭聲,竟然是明日奈晚上偷偷哭泣的聲音。
而現在,很少能夠讀心到哭泣中的明日奈正在想什麼的齊木楠雄,第一次聽見了明日奈哭泣時候的心聲。
‘為什麼要拋下我……’
‘太過分了’
‘明明說好了要一起走下去的……’
‘他們是騙子……全都是騙子。’
明日奈無聲地哭著,鼻尖發紅,那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順著臉頰滑落,在半空中做著自由落體的動作,最後砸在齊木楠雄的衣袖上,暈開了一片濕漉,並逐漸有擴大的趨勢。
齊木楠雄不禁感歎這種悲傷的氛圍真的很容易感染到他人,而他仿佛要被這名為悲傷的巨獸給吞沒了。
齊木楠雄伸手,壓在了明日奈的頭頂,就像是小時候一樣,順著明日奈的頭發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像是每一個母親安慰自己的孩子一樣,這是齊木家成員都會的安慰技巧,也是特意為從小就一個人生活的明日奈學的。
彆哭了。
齊木楠雄不會安慰人,隻能笨拙地強調這三個字,他對上明日奈眼睛,她緊抿著唇,沒有發出一聲啜泣的聲音,隻有擁有讀心術的齊木楠雄才知道這時候的明日奈沉浸在怎樣的情緒之中。
明日奈曾經不哭,是因為她知道即使哭泣也沒有用,因為她沒有能夠無條件愛她的家人,而對著外人哭泣,也隻是給彆人徒增煩惱,即使齊木家對她就像是對待家人一般,明日奈心底仍舊有一條清晰的界限,劃清了她與這個世界的距離。
而僅僅是在這個遊戲世界的幾個月,就讓明日奈學會了哭泣……齊木楠雄一時間不知道該感到開心好,還是難過好。
想到這個遊戲出現的原因,齊木楠雄不禁感歎:齊木空助,還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
隻是暫時的錯過,你們很快會重新相遇。
——
“是這樣的萩原警官!”佐藤美和子衝到了萩原研二的麵前,拉住萩原研二的手腕,將他強行拉到了一個不會被人竊聽的角落裡,“你和我來一下!”
萩原研二有些意外,按照他以前的性格,被警視廳一枝花給強行拉走,怎麼說也會調侃兩句,即使他們都知道雙方並沒有那種意思。
隻是現在的萩原研二沒有多餘的心情去調侃這些。
這個案件……他惦記了七年的案件,如今再一次重演,無論如何,他都要抓到那個凶手……得到那個染血的真相。
他要為他的幼馴染和心愛的人報仇。
萩原研二斂眸,心中的恨意與思念相互交織,像一個秤砣,死死地壓住了他的心臟,每一個無眠的夜晚,他都是一個人坐在窗邊,看著天邊的月亮,一宿一宿地熬過去。
熬到他親手將那個犯人捉住,熬到他為他們報仇……
“嗯?怎麼了?”萩原研二眉眼間染上笑意,卻不達眼底,站在佐藤腿邊的柯南無端地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驚疑不定地看著眼前這個半長頭發看上去非常有魅力的警備部王牌拆彈專家。
這個警察太奇怪了……
柯南悄悄地退後幾步,不讓自己的身影出現在萩原研二的視線中心,他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著這位王牌警官,從手上的痕跡、習慣性的動作,都可以看出這確實是一個拆彈警察,但這莫名的違和感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是黑衣組織……不、不對。
柯南轉頭就否定了這個猜測,畢竟黑衣組織已知的擅長易容的成員就隻有貝爾摩德,但是這個萩原警官很明顯不是易容的,首先那個一米九幾的身高,貝爾摩德身為女性還真的不好易容成萩原研二。
再加上直覺告訴他,這個萩原研二應該和貝爾摩德沒有關係。
那違和感從哪來的?
真是奇怪的警官。
“我們是因為這次案件來的。”佐藤三言兩語把剛剛在車上的推測複述了一遍給萩原研二,最後總結道,“所以萩原警官,如果真的遇上了犯人,千萬不要衝動,一定一定要謹慎,有些陷阱……”
萩原研二突兀地笑了一下,把佐藤美和子的話給打斷了,她有些呆愣地看著正在笑的萩原研二,不明白自己剛剛說了什麼會引起對方這樣的笑容。
“陷阱嗎?”萩原研二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頰,“你說的對,那都是陷阱。”
萩原研二抬頭,眉梢舒緩,“我一直都知道的,那是陷阱,當初登上摩天輪的小陣平也知道。”
身為爆處組的王牌拆彈專家,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炸彈的陷阱?又怎麼會不知道犯人的用心險惡?
隻是鬆田陣平身為警察,選擇了最萬無一失的那個選項,他要保護米花醫院那一千多萬的民眾罷了。
同樣的,這個選項也能告訴他那個所謂的真相,於是鬆田陣平選擇了赴死。
“或許你們可能會覺得小陣平是想知道那所謂的真相。”萩原研二露出了些許懷念的神情,“但是我了解他,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幼馴染……由犯人施舍的,不知真假的真相,小陣平可不屑於知道,要是有機會的話,他一定會親手查出那個真相的。”
“可……”佐藤垂下眼睛,手有些顫抖,“當時他明明已經推斷出了炸彈的大致範圍……”
明明可以直接拆除炸彈的,為什麼要……
“他隻推斷出了炸彈在醫院不是嗎?”萩原研二說,“但東京有這麼多家醫院,具體是哪一家,又有幾處炸彈的安置地點,誰也不知道。”
“所以他選擇了這樣的結局。”萩原研二半依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扯了扯自己防爆衣的領口,總覺得這衣服太重,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為了公眾的利益,迎接死亡什麼的……像個英雄一樣,你覺得呢?”
才怪,明明是個笨蛋啊,小陣平。
佐藤怔怔地看著萩原研二,嘴唇乾澀,“我以為……他當時會更在意那個真相一點。”
怎麼可能不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