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餓醒連泡麵也沒得吃的蘭波小姐在灌下去兩杯冷水後心情當到穀底,抱著枕頭揉了會兒肚子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天邊微微透亮,一咕嚕爬起來借著亮光就朝廚房尋找過去。
這個時間廚娘應該已經起身著手準備早間餐點,央求一番說不定能先吃些東西墊墊餓得有些疼的胃。
她懷著滿心期待與美好憧憬找到廚房,目光中的歡喜在看到半開半合的古典拉門以及卡住拉門下緣的右腿後慢慢熄滅,亮棕色的眸子裡醞釀著無限血色……
……早飯,沒有了。
現在麵前擺著三條路。
第一,假裝什麼都沒看見拐回去繼續睡覺,天亮後自然有人報警,隻不過早餐和午餐就都彆想了;第二,把屍體扔進亞空間,這種建成於戰爭爆發之前設備老舊的山中宿舍根本沒什麼監控,死無對證。然而死者是個陌生人,又與她無冤無仇,就這麼獨自默默腐爛在暗無天日的角落未免太過淒涼;第三,現在就報警,然後……就近找個人來箱根把自己從警局保出去。
兩天之內,兩起命案,換了蘭波是警察都會覺得自己相當可疑。
“唉……但願這邊的豬排飯裡能加個溫泉蛋……”
她歎著氣撥通110。
果然,一個小時後蘭波小姐穿著合宿宿舍提供的浴衣坐在箱根地方警局的審訊室裡,雖說各種證件齊全,作為重大案件嫌疑人的她仍舊暫時失去了自由。不是沒有過政府內部人員犯下命案的記錄,異能特務科給予的庇護在這種時候也沒什麼卵用,她不得不耐著性子配合警察盤問。
又過了數個小時,換了數位審訊官,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蘭波小姐擁有作案動機,她的描述前後邏輯通順且符合常理——這位女士前一天就因為被盤問而在局子裡呆了將近十二個小時,回到宿舍筋疲力竭睡過飯點是件正常的事,半夜被餓醒也沒什麼問題。
硬要說有什麼問題的話……大概隻能說,她這兩天有點倒黴。
兩位死者死因都是窒息,都身處距離水源較遠的位置,都沒有明顯反抗跡象,宿舍裡沒有安裝監控,後半夜沒誰出來轉悠,因此也沒有目擊證人。
“抱歉,由於您是兩起命案的第一發現者,眼下又沒有什麼關於凶手的確切信息,隻能委屈一下繼續待在這裡。或者您也可以找個人保釋您出去,但是離開警局後的安全問題請您好好考慮。”
事實上發現第一具屍體的人並不是蘭波,但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下意識的忽略了那幾個結伴去洗手間的學生盯著她不放。確認她真的隻是個無辜路人後,警察的語氣也變得微妙起來。
相對封閉的環境中出現兩起手法相近的命案,作案者基本可以推定為同一個人。作為連續兩次承擔了報警路人角色的蘭波小姐,警察有理由相信凶手已經將她預定為下一次或者下下次的獵物,並且打心底擔心這位漂亮得過分的年輕教授。
“蘭波小姐,出於個人角度,我建議您先和家人同事聯係一下,就留在警局接受保護,等我們抓到凶手您再離開了。”
這個案子其實很簡單,兩位被害人一個是為宿舍食堂采購蔬菜的員工,一個是在廚房工作的廚娘。她們都是本地人,人際交往的圈子非常單純,從案發現場搜尋的證據來看兩人倒下的姿勢很具有代表性,熟人作案的可能性相當高。
兩個交際圈都非常單純的被害人,唯一的交集就是都在為這間修學旅行合宿的宿舍工作,又都是被自己的熟人用類似的手法殺死……作案者必然處於交集中心——大概率是這裡的員工。
就算沒裝監控也沒有目擊證人,橫豎就那麼幾個工作人員,一個一個排查過去問上幾遍總能把可疑對象撈出來。
也就在警局滯留數日而已,有什麼能比生命更重要呢?
警官純屬一片好心。
然而蘭波默默搖頭表示拒絕:“家裡還有個不滿十一歲的孩子,我不能把他獨自扔給保姆這麼長時間。”
這也是實話,若非思及這一點,警官先生也不會用商量的口吻詢問。
他們已經從國立外國語大學調取了這位年輕教授的檔案,麵對“柔弱”的單身母親,警官們靈魂深處的正義之火熊熊燃燒——如果讓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呸呸呸!這種事簡直就是對公權的挑釁,是對真理與正義的踐踏,必須製止!
“抱歉。我明白自己可能成為目標,但我是個老師,必須把帶出來的學生全數安全帶回去;我是個母親,必須陪伴在孩子身邊。勞駕,我想打個電話給附近的朋友麻煩他過來一趟……”
蘭波忍住心底煩躁拿出麵對學生期末試卷的耐心慢慢向警官解釋,被她看著的警官下意識轉開眼神咳了一聲:“好……行……要是您發現什麼不妥請一定記得及時報警……”
當那雙亮棕色的深邃眼睛盯著你時,誰能對著它們說“不”呢?偷偷轉回來看了眼低頭擺弄手機翻找號碼的教授小姐,警官先生悄悄紅了臉。
……
仔細比對了東京到箱根的距離與橫濱到箱根的距離,蘭波小姐果斷決定把電話打給相親對象森先生。想來以他敢開地下醫療站的膽量,大約是不怵走進警局把自己給保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