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苦肉計(2 / 2)

琉璃碎片極為鋒利,她稍用力一攥,柔嫩的掌心便割出了一道血痕。

鮮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滿地碎片上,她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片一片地拾起,試圖將滿地的碎片重新拚湊在一起。

眨眼間的功夫,剛剛還白皙嬌嫩的手就變得鮮血淋漓。

她如此擅長蠱惑人心,眼下是在使苦肉計也說不定。

燕驥在心底如此告誡著自己,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她的方向撇去。

唐輕歌就這樣固執而徒勞地拚湊著,卻怎麼也拚不出完整的形狀來。

終於,她放下手中的碎片,垂下眼,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道:“真可惜,這可是我來到這兒收到的第一份禮物。”

她話說得沒頭沒腦,語氣頗為傷感,聽得燕驥神色微怔,一種奇怪的感覺從腦中一閃而過,卻因為那念頭去的太快,他沒有捕捉到。

唐輕歌站起身,用另一隻還算完好的手從袖口中掏出一條紅繩,遞給他,笑意盈盈道:“禮尚往來,據說這紅繩可佑人平安,雖說沒那盞花燈精致貴重,但寓意好,你收下吧。”

原本唐輕歌也是要找個合適的時間給他的,眼下這個時機正好,剛好可以拿出來哄哄他。

燕驥沉默片刻,抬手接過。

唐輕歌稍稍驚訝地睜大眼睛,下一瞬,卻又見他鬆開了手,那根樸素的紅繩便輕飄飄地落在了地上,剛好掉在了那一地碎片的中央。

他的神情淡漠,仿佛扔掉的隻是個無關緊要的玩意兒。

她的麵色募地凝了凝,燕驥敏銳地捕捉到,心裡升起一種奇異的痛快來。

瞧,她也體會到他的感受了。

她和那男子看花燈時笑得那般明媚欣喜,她不知道,他躲在人群裡看著這一切,嫉妒得快要發狂,他強忍著想殺人的衝動,忍得有多辛苦。

地上鮮紅的血跡,刺得他眼眶發疼。

他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看著她蹲下去撿起那根紅繩,嬌小的一團縮在那裡,看不清神情。

燕驥的手中越攥

越緊,指甲深陷進皮肉裡,沁出了血珠。

他就是如此陰暗,狠戾,睚眥必報。

她既然讓他痛了,那他便要還回去。

他得讓她記著,不管她對他是同情也好,憐憫也罷,他都不是她能輕易得到或丟棄之人。

唯有這樣,她才會將他牢牢記在心底。

唐輕歌看著紅繩上沾染著的血跡,頗為惋惜地輕歎口氣,隻好又從袖口裡掏出屬於她自己的那根,放到了桌上。

唐輕歌向他艱難地擠出個笑來,小心翼翼地說:“這是我自己的,剛剛那根染上了血跡,不吉利。”

她頓了頓,深吸口氣,強顏歡笑道:“我隻剩下這一根了,你若實在不喜,也至少等我走了再扔。”

她的語氣輕緩,又帶著些懇求。

頃刻的沉默間,燕驥掃了眼她仍在流血的雙手,傷口不淺,此刻,她原本嫣紅的唇瓣也越發蒼白。

他深吸口氣,仿佛有什麼情緒就快從冰封的心底破土而出,隻能拚儘全力壓製著。

幽深的目光緊盯著她那張蒼白的小臉,他一字一句問:“你究竟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你。”她語氣篤定,幾乎沒有反應就脫口而出,清澈的眼底仿佛隻能盛下他一人。

燕驥的眸光閃了閃,冷嗤道:“你說這話,自己信麼?”

她執拗地答:“信,不光是我自己信,我也會讓你相信。阿驥,無論你想怎麼趕走我,我都不會放棄。”

燕驥漠然地移開目光,像是懶得再與她爭論下去。

唐輕歌絲毫不受打擊,頗有耐心地問他:“你近日可打算搬進丞相府來?近日京中不太平,我擔心你。總在這兒呆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燕驥的餘光瞥見她仍在潺潺流血的雙手,隨著血跡蔓延開來,她的唇色也愈發蒼白,麵上卻仍舊笑意盈盈,像是完全感覺不到痛一般。

他再次冷眼看向她,終於還是忍不住沉聲道:“你若想尋死,大可以換個彆的地方。”

她怔了下,看向自己的雙手,才反應過來。

她的眼中亮了亮,“你在關心我嗎?”

“不是。”他立刻否認。

唐輕歌撇撇嘴,不過還是終於等來這句話。

讓他愧疚心軟,哪怕是半分,她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她也沒打算和自己過不去,於是就聽話地掏出了帕子,將受傷的掌心纏住止血。

“阿驥,你儘快搬來丞相府吧,若是真的發生什麼意外,我也能護住你。”

燕驥一日不在她眼前,她便會忐忑不安一日。

他呆在宣國的日子越久,危險就越會增加。

她不能讓他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任何變故。

可唐輕歌卻沒料到,意外會來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