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記憶(1 / 2)

“牽牽,好不好?”她嬌聲問。

燕驥沒回頭?,也沒說話。

唐輕歌眨眨眼,正想說些什麼,下一瞬,他就掙開她的手指,一下握住她的手。

寬厚的大掌牢牢包裹住她的手,帶著些乾燥的暖意?,五指輕輕收攏,緩慢而堅定。

是他主動的回應。

唐輕歌一怔,抬眸望向他。

忽然,她又眉眼彎彎地笑開,向前快走兩步,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低聲喚他:“阿驥。”

“怎麼了?”他淡聲問。

她目光盈盈,聲線溫柔繾綣道:“我喜歡你。”

的錢。

雖然,人好像也有那?麼一點點喜歡。

五分的喜歡和情意?,生生被她演出了十分。

白皙柔嫩的觸感從?掌心?傳來,肌膚一寸寸緊緊相貼,屬於她的溫度驅散他身上沾染的冷意?,讓人不禁心?弦微顫。

一雙顧盼生輝的杏眸裡,流淌出熾熱而動人的愛意?,真假難辨,卻依舊看得燕驥心?底微悸。

他的嘴角淺淺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沒由來地說了句:“還?算值得。”

唐輕歌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低著頭?,把玩著她纖細漂亮的指尖,神情閒散,狹長的鳳眸揚了揚。

唐輕歌順著他的視線垂睫看去?,是兩人緊緊相扣的手。

“五百兩,還?算值。”他不急不緩道。

唐輕歌這下算是聽?明白他的意?思了,頓時被氣笑了。

她故意?接著他的話,開始掰手指頭?算起來,雪頰都氣得鼓鼓的,嘴裡念叨著:“是啊,牽一次手五百兩,之前客棧裡,還?有今天.....”

話題突然繞到這兒,唐輕歌頓時噎了下,腦子裡冒出那?個禁忌的畫麵,神色忽然有些不自然。

“零零總總加起來,給你一個折扣價五千兩吧。”她像是大發慈悲道。

看著她絮絮叨叨的模樣,他的黑眸中染上星星點點的笑意?,低低嗯了一聲,又挑了挑眉,問:“有沒有更貴的?”

“?”唐輕歌倏地睜大眼。

更貴的....服務??看著他正經肅穆的神情,唐輕歌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她自己想歪了。

見她雙頰瞬間?緋紅一片,燕驥舔了舔唇角

,笑了。

“若作聘禮,你想要什麼。”他放緩了聲音,換了種方式問她。

如此直接的問題,聽?得唐輕歌愣了愣。

這是...要娶她的意?思嗎?

她垂下睫,藏住眼底的慌亂和失態。

離京之前,為了心?軟,陪她一起走,她親口對著他說,想要嫁給他。

其實,唐輕歌從?未想過?。

來到這裡這麼久,唐輕歌無比清楚的一件事?實是,這裡不是現代社會,不是一夫一妻,而是三妻四妾,子孫滿堂。她從?小到大所接受的教育,無法允許她接受這樣的感情。

她也曾想過?,若是她一直都被困在這裡,回不到本來的世界裡,她的餘生,要怎麼辦。想要活下去?,總有法子的,哪怕孤身一人在這裡終老,她骨子裡的傲氣也不會允許她做了彆人的妾室。

她若嫁給普通人家,或許尚有夫妻琴瑟和鳴,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可?能?。

可?他是燕驥。

彆人或許不知道,可?她知道。他是不久後會成為帝王的人,甚至,若是他想,問鼎天下也不無可?能?。

這也是唐輕歌為何要一直逃避的原因。

帝王薄涼,後宮三千佳麗,即便是眼下他當真對她動了情意?,可?誰又能?保證,時過?境遷,光陰荏苒,她不會落得一個蘭因絮果的下場。

真的到了那?時,深宮內院裡,她一個孤女?,一旦失去?了他的情愛和庇護,又要如何生存。

談情說愛的前提是,她得在這裡好好地活下去?。從?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開始到現在,唐輕歌從?未忘記過?這個目的。

所以,她必須將?自己的心?困在一個牢籠裡,哪怕她的真心?永遠不見天日,也不能?讓人輕易踐踏了去?。

思及此,她眼底的光慢慢暗淡下來,一顆因為他而悸動不已的心?也逐漸平息下來。

她是做戲之人,不能?放任自己也入了戲。

唐輕歌垂著眼,燕驥看不見她眼中的情緒,卻敏銳地捕捉到她一閃而過?的變化。

下一瞬,她又仰起臉,目光灼灼地望向他,剛剛的落寞黯然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想要什麼都行麼?”唐輕歌笑著問。

她這個人,貪心?的很。想要的東西太多

譬如,安定的生活,宣鈺的命,還?有他永不會改變的真心?。前兩樣東西,他都能?給得起,可?唯獨最後一個,才是最奢侈的。

看出她的笑意?不達眼底,燕驥心?底一沉,還?是應道:“嗯,什麼都行。”

他能?給的,他都給。至於不能?給的,他會想儘一切辦法得到,捧到她麵前。

可?從?始至終,她的身上都像是籠罩著迷霧一般,讓他根本無法看透她的心?意?,和真正的目的。

那?晚她喝醉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恐懼和迷茫,還?有那?句,“他要殺我,”一直清晰地回蕩在他的腦海中。

是誰,讓她連在夢裡都無法逃離那?種恐懼。

唐輕歌本就有些魂不守舍,此刻更是沒有發覺他眼底藏著的探詢。

她揚起一抹明豔的笑,重新挽上他的手臂,語氣嬌俏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

燕驥目光一暗,隱藏極深的情緒更是晦暗莫辨。

哪怕他已經對她吐露了一切不堪的過?往,她仍不願向他敞開心?門。

無妨,隻要她願意?留在他的身邊,他總有一天會等到,隻希望到那?時,他尚未離開這人世。

他為複仇而活,本不該畏懼死亡。可?現在,他竟有些開始害怕。

他滿身孽障,等真正墜入阿鼻地獄之時,是不是就再也無法見到她。

既如此,尚存的日子裡,她所懼怕的一切,他皆會為她鏟除。

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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