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彥:“???”
直到她走出很遠,安彥還能感覺到那如芒在背的殺氣。
他神色莫名,一臉無辜:“莫非右護法已經知道我昨日刺殺任務途中,跑去天香閣喝了花酒?”
“不對,她若是知道,怎會不向執法殿揭發?這不太符合她的作風……”
再聯想到那句自重……他的腦洞越開越大,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驚恐。
……難道……她竟然饞我身子?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右護法!
那我是該拒絕呢,還是假意屈從呢?似乎假戲真做也不錯……
啪!
一捧冰雪迎麵潑在他臉上,打斷了安彥的幻想,少年慢吞吞的聲音隨之響起。
“雖不知安護法你在想些什麼,但多半都是妄想……倒不如認真考慮一下我上次的建議,徹底頂替右護法在宗主那裡的地位,至少這更有可能實現。”
上次的建議?
聽到這個魔鬼般的聲音,安彥一個激靈,下意識夾住了腿。
頓時,什麼想法都煙消雲散了。
他懷疑人生的目光落在了少年人畜無害的臉上,就見原不為一臉求知若渴地問道:“安護法應當是來教我幻虛訣的心法吧?不知以你的隱匿功夫,在當今江湖能排第幾?”
聽他問到這個問題,安護法頓時忘了其他念頭,神色傲然:“少宗主算是問到了點子上。若論隱匿刺殺之能,江湖上能超過安某人的,最多不過三人。”
“原來還有三個。”失望.jpg
安彥:“……?”
雖然好氣好氣,但想到這是少宗主,他還是強行擠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來:“閒話休說,我來教少宗主幻虛訣該如何修煉……”
安彥感覺自己此時的記憶力達到了人生巔峰,連多年前修煉幻虛訣時那些無比變態的樁法和機關都一個不漏地從記憶中翻了出來,就要讓這位少宗主好好享受一番來自前輩的毒打……
但數個時辰之後,望著隻需一遍就記住了所有要訣和關竅的原不為,他再次陷入懷疑人生的境地。
愉快(安彥打出一排問號)而充實的修煉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
天山之上的大雪終年不曾消融,像是一層又一層雪白塗抹在天地之間,近六年的光陰倏忽而逝。
“不對,你練錯了。”
風雪漫天,少年清朗的聲音隨著風雪一同傳開:“此步法講究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變幻莫定,突出一個‘幻字’,似你這般已是將之桎梏在了框架之內……”
隨著這道聲音,漫天飛雪仿佛化作無數飛劍,以種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向著雪地上的人影飛射而去,每一劍都直指其破綻所在,迫得他不斷變換身形,時而前進,時而後退,最終被一“劍”劃破衣襟,徹底停了下來,好不狼狽。
“呼……”
安彥嘴中長長吐出一口白氣,深深低下了頭來,聲音既敬且畏。
“多謝少宗主提點。”
遠處的人慢慢走了過來,他竟是在遙隔數百米之外憑空以真氣操控飛雪,作出了剛才那堪稱不可思議的舉動。
安彥對此早已習慣了。
當年他受命教導這位少宗主武學,但兩人之間的地位不到兩年就易了位。這幾年來,反倒是少宗主提點他的時候居多。而這件事,即便宗主也不知道。
哪怕安彥自詡是如今最清楚這位少宗主底細的人,也不明白,他如今的修為境界究竟高到何等境地。
安彥恭恭敬敬地低垂著頭,聽不到來人半點腳步聲,甚至不知對方是去是留。
但他的姿態卻半點不曾改變,若是有可能,他甚至將腰都深深地彎下去。
或許其他人隻以為少宗主武學天資極高,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武癡,多年來一心修煉隻為複仇,且對宗主孺慕至極,加之平時為人雖冷淡卻也謙和,實在是個極好相處、也極易看透的人。
想到曾經聽聞某些人在背後如此議論,安彥簡直想要嗬嗬笑出聲。
這些人對少宗主的誤解實在是太大了。
隻有當初第一個主動靠向他的安彥心中清楚,這位少宗主是如何的深不可測。
——這些年來,他突飛猛進的武道修為,他在聖宗上下廣泛結下的“好友”,乃至出山門執行任務之時,順便做下的某些事,都是出自這位少宗主的授意。
即便如此,他仍對這位少宗主感到難以揣測。
在他麵前,安彥仿佛變成了一個全無修為的普通人,於深夜之中,推開家門,麵對大門外一片茫茫的黑暗。好奇與恐懼,探究與敬畏,一並在心中湧動。
太多的秘密將安彥的腰壓得深深彎了下去。直到少年的聲音在他耳邊淡淡響起,風雪也好似散了開來。
“準備一下,我要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