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霄對這些孩子熟悉的很,打發他們各回各家,還順帶叮囑道:“你們回去之後千萬彆提到是誰救了你們,哪怕是長什麼模樣也不能說。隻說是聽見門鎖被劈開,自己跑出來的。”
聞言,原不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這位原劇情中的主角出乎意料的心細,大概是擔心他被人找麻煩吧?之前方雲霄從頭到尾沒有問過他姓甚名誰,現在想來或許也有這方麵的考量。
不過,隻能說現在的他還太嫩了,考慮事情過於簡單。難怪原劇情中他單人匹馬去救人,卻差點把自己陷在了那裡。
——且不說這些孩子能不能信守承諾,便是他們真的守諾,這麼點大的孩子,在其他人麵前就如白紙一般,有心人若真想套話,也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原不為本就樂得如此。
若是他真的想將一件事情辦得周密萬分,不留半點破綻,他自有千百種方法做到。不做,隻是不願而已。
等一群小孩子被打發走了,原不為正要離開,卻被方雲霄叫住:“等一等!”
“大俠,咳,總這麼叫大俠也不好……”
“我姓遲。不用叫我大俠。”說實話,方雲霄總這麼叫,原不為還感覺怪怪的。
方雲霄改口改得飛快,笑道:“遲?好姓氏啊,這麼特殊的姓氏,與遲公子這般特彆的人物恰好相配。”
原不為好奇地看著他,聽出了他的討好,不知道這位主角是想做什麼。
卻聽方雲霄繼續問:“遲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子還不曾報答哩。今日一彆,日後我若要報恩,該去何處呢?”
他期待地看著原不為,心中想的卻是:這可是一位難得的大高手,等知道了地方,我便日日去獻殷勤,說不定這位大高手心情一好,傳上一招半式呢。
原不為對彆人的情緒極為敏銳,從他期待的目光中猜出了什麼,也不揭破,隻淡淡吐出一句:“十裡巷棺材糕點鋪。”
棺材糕點鋪???
方雲霄愣住,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五個字他都知道,怎麼合在一起的意思他就不明白了呢?
沒等他接著問,原不為足尖輕點,身形立刻飛縱而起,轉眼便消失在他麵前。
·
半個時辰後,天徹底亮了。
寂靜的大街上漸漸多出了人影,整座安陽府城由安靜變為喧囂。安慶坊的秦樓楚館、賭場酒坊卻結束了一整夜的熱鬨,有三三兩兩的客人踏著虛浮的腳步,戀戀不舍地走了出來。
路經赤焰幫所在的那處宅院,濃鬱的血腥味便彌漫而出,不知是誰好奇地透過虛掩的大門向裡張望了一眼,立刻便發出了一聲驚恐萬狀的尖叫。
更多的人被引了過來,看見院中慘狀,個個驚慌失色,膽小的已經雙腿發軟,一下子坐倒在地。
但其他人卻顧不得笑話他了。
存在感並不強的安陽府府衙很快派了人來,進入院中查看。一家幫派就這麼無聲無息被滅門——哪怕隻是一家不大的小幫派——終究太過惡劣,府城中的其他勢力同樣坐不住腳,也派了人手來。
“前院七十一人,後院二十三人,連同赤焰幫幫主和大小頭目一起,九十四人,無一活口,均是一刀致命。”
將整座宅院內外探查一遍,他們得出了結論:“出手如此乾淨利落,此人的功夫放在江湖上也有二流水準……”
“不,你們錯了。”
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從院子裡傳出,緊接著,一個身著灰袍、手執鐵扇,兩鬢略有斑白的男子走了出來。
他擺了擺扇子,篤定道:“並非此人的功夫隻有二流,而是他有傷在身,隻能發揮出江湖二流的實力。”
“神捕周輕鶴?”人群中,已經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他不是在上京嗎?怎麼會來到安陽府城?”
另有消息靈通的人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這時便故作高深:“你們還不知道?是正一道掌門陸寒陽請他出手,調查刀狂之死,以及江南鏢局滅門之事,隻是不知他怎麼查到了咱們安陽來,可不就趕巧撞上了這件事!”
一說到江南鏢局的話題,這些人可就控製不住心中那些念頭了,又開始討論起關於秘寶的消息來。區區一個赤焰幫,哪裡有江南鏢局的事件刺激?
也不知那個滅了赤焰幫的強人是不是太過倒黴,居然正好撞上神捕周輕鶴,想來用不了兩天,這案件便水落石出了。
這些吃瓜群眾討論紛紛之際,周輕鶴已經坐在了安陽府府衙中,周圍坐著的人,除了安陽府的知府,還有其他幾家勢力派來的人,都將目光投在他身上。
周輕鶴搖了一下扇子,將之前在現場發現的痕跡一一說來,又補充道:“方才還有一個重要的線索,我沒有說。”
其他人迫不及待:“什麼線索?”
“那凶手所使的刀法,正是驚鴻刀。”
“什麼?周神捕沒有看錯吧?”
周輕鶴的神情仍是一派篤定:“絕不會有錯。儘管此人本就受了傷,出手之時也有刻意進行變招,但其根源來自驚鴻刀,這一點我絕不會看錯。”
他收起扇子看向眾人:“諸位大概不知道,周某之所以來此,正是順著蛛絲馬跡,從江南一路追蹤天一閣殺手與那位燕少鏢頭留下的痕跡而來。”
眾人聞言目光一震,呼吸都不由急促了些。就連原本對這件事不上心,隻是隨意探聽一下的人,也不覺坐直了身體。
“原先我還不敢肯定,現在我敢下斷言。”
周輕鶴麵帶自信,一一看過眾人。
“那位燕少鏢頭,必然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