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闊少5(1 / 2)

原不為話音落下的瞬間,謝華盈臉上血色儘失。

她呆呆張著嘴,不可思議地看著原不為,魂不守舍,整個人像是在瞬間變成了一具失去靈魂的人偶。

足足沉默了半分鐘,她呆滯的眼珠子這才轉了一轉,露出個勉強的笑容:“寒哥,你彆開玩笑了,我知道你這次一定又是騙我的。”不等原不為開口,她又用急促的語氣飛快保證道,“你放心,我以後不會再這麼不懂事了。我會乖乖聽你的話,不會再做讓你不開心的事,你不喜歡的,我都會改的……”

“你將來如何,已和我沒有關係了。”原不為淡淡地打斷她,語氣十分明確,“那是你將來的未婚夫該操心的。”

他已經說得這麼明確,謝華盈臉上勉強露出來的笑容便漸漸淡了,露出幾分慌亂:“寒哥,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我願意接受法律製裁,這是我該付出的代價。可你不能用解除婚約來嚇我。我不要離開你,當年你救我時答應過會永遠陪著我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數……”說到最後,她的神態都明顯有些不對了。

原不為愣了愣。

這一瞬間,他強大的神魂從原身的記憶中翻出了一段多年前的片段,似乎是因為這段經曆對原身來說都是噩夢,因此被他藏在記憶深處,輕易不會出現。

當時原身商寒還隻有十歲,和謝華盈在同一所小學同一個班,關係很近。

在原身記憶中,他從出生起就沒見過母親,而父親商崇從小便對他很好,堪稱予取予求,倍加寵愛。在這種溺愛中長大的他並沒有變成小霸王,反而像是小太陽一樣開朗,在學校人緣極好。

直到那一天,似乎有一個報複社會的瘋子闖進了學校,後來不知怎麼就挾持了謝華盈,在圍追堵截之下躲進了一間空蕩的教室裡。從小被寵得天不怕地不怕又極富正義感的原身,正是看多了武俠企圖充當大俠的年齡,正好悄悄躲在那間教室後排睡覺的他目睹了一切,還想從瘋子手裡救出自己的小夥伴。

後麵的事情在原身的記憶中並不清晰,就像是糊了的電影錄像一樣,又像是某種具有象征性的特殊幻想。

他隻記得那個瘋子十分可怕,謝華盈受到驚嚇哭得很慘,後來三個人好像一起陷入了一場很可怕的噩夢中,隻知道最後那個瘋子好像被噩夢裡的怪物分屍了,地上到處都是血,他和謝華盈藏在抽屜裡不敢吭聲,直到被嚇暈過去。

對原身商寒來說,這並不是一件值得回憶的事,要不是謝華盈說起,原不為都不會注意到。隻因當初的事在原身眼中就是一場噩夢。更重要的是,那件事發生之後,他的生活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那件事後,曾經百般寵愛商寒的父親商崇就像變了個人,對他的態度變得十分冷淡,隱隱還有幾分嫌棄。

商崇的全部重心好像一下子從兒子身上轉移到了事業上,此後越來越繁忙,頻繁地出差,奔波於各地,對兒子的事情再也不上心,隻安排了保姆照顧他的起居。無論商寒之後表現得多麼優秀,都無法再獲得他的關注。

小小年紀的商寒不能理解父親的轉變,從一開始委屈、不解,到後來漸漸生出失望、埋怨,及至現在已能平靜接受。

但他心中未嘗不曾埋怨謝華盈。

他不懂商崇的態度轉變是因為什麼,隻能將一切歸咎於自己衝動任性,企圖救謝華盈卻反而把自己搭上的舉動。他以為自己要是沒做那件事,父親就不會生氣了,還會像以前一樣喜歡自己。

從那以後,謝華瑩越來越黏著商寒。商寒卻越來越不想見到她。或許對他來說,這是害他失去父愛的罪魁禍首。

從原先的記憶裡翻出這樣一段特殊記憶,原不為略微有些驚訝。

……似乎當年那件事情給這兩人都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啊。商寒看上去意氣風發,玩世不恭,內心深處卻隱藏著深深的自責、懊悔,與對父愛的渴望。而謝華盈對商寒這麼執著,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又何嘗不是一種心理缺陷呢?

不過,原不為並不是那種因為對方心理有缺陷就會心生不忍的人,本質上他是一個極端缺乏共情心的人。

因此,他隻是淡淡看著謝華盈,輕歎道:“做了這麼多年的夢,你也該清醒了。這世上,沒有誰能永遠不分離。”

他不含情緒的聲音仿佛闡述絕對真理。

“不……”謝華盈麵色發白,就要伸手去拉住她,一雙眼睛定定望著原不為,眸子裡露出無聲的哀求與深深的希冀,如同一個溺水之人向著岸邊伸出了求救之手,這樣的眼神任誰都要動容。

此時此刻,她隻希望眼前這個讓她苦戀多年的男人還能有一丁點的心軟。

遺憾的是,那人平靜地後退一步,輕描淡寫地避開了她伸出的手,仿佛要眼睜睜看著她溺水而亡。態度漠然。

謝華盈的麵色一點一點變得灰敗。

她從來都不傻,隻是遇上與商寒有關的問題時總是容易犯傻。

以往商寒的冷漠和排斥,謝華盈不是沒有感受到,但她知道對方心中始終是心軟念舊的,他的排斥更像是一種虛張聲勢,從沒有真正狠下心腸。因此,即便商寒對她惡語相向,她也能癡心不悔,堅信總有金石為開的那一天。

但如今,這個念頭開始動搖了。

謝華盈深深望進男人那雙過分平靜的眼睛裡,這雙眸子裡已經全然沒有了她的存在。在對方眼中,她不再是未婚妻,不再是自小認識的朋友,甚至不再是圈子裡的熟人,他看向她時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與看花看草沒有區彆。

她敏銳地意識到,自己以往的那些手段都是沒用的,這個人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將自己鏟除出他的世界。

“寒哥,彆離開我……”

謝華盈頭腦一片混亂,懷抱著最後一絲期冀定定看著麵前的人,甚至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些什麼。

後麵發生的一切對她來說便像是大雨天裡隔著雨幕打濕的車窗望向窗外,模糊,潮濕,灰暗,支離破碎。

她好像說了很多很多,用儘了卑微的乞求,又好像什麼也沒說,哭的歇斯底裡,淚流滿麵。但那個人卻始終無動於衷,甚至厭煩她的糾纏,想要讓她在牢裡多關幾年……謝華盈眼前的整個世界都像是破碎的玻璃與扭曲的色彩,到最後,被淚水模糊的視線中,她隻看見那個男人轉身離開,越走越遠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