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闊少19(1 / 2)

這段時間,謝華盈十分不安。

自從那天在屠宰鋪子裡受了一番驚嚇後,她總感覺整個永寧鎮的居民都有些不對勁。謝華盈也說不上來具體哪裡不太對勁,分明每個人麵對她時一直都笑得那麼熱情,她卻時不時在這樣的微笑中產生莫名的恐慌和不安。

就仿佛潛意識在不斷提醒自己。

“好了,彆在意,這應該是你太敏感了。”作為謝華盈唯一傾訴對象的小女孩玫瑰卻是伸出小手拍拍她的手,笑得很是溫柔甜美,“謝姐姐,你多半是那天被屠夫大叔嚇壞了,所以之後才疑神疑鬼的,看誰都像是壞人。”

女孩紅潤的臉頰上帶著青春活潑的朝氣,長長的睫毛撲閃,一雙靈動的眼睛便彎了起來,目光暖暖地落在謝華盈身上,顯得善解人意又細心體貼。

“……其實屠夫大叔也不是故意的,他沒考慮那麼多……後來他聽說你被嚇壞了,還想讓我向你轉達歉意呢。”

在她的安撫中,謝華盈也鎮靜了許多。

一開始,她從未想過要向這個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小女孩傾訴心事,一直熱衷於在永夜鎮中轉悠,和各路居民打好關係的她,與玫瑰之間相處的時間也不多。

但從屠宰鋪回到裁縫鋪的那天夜裡,她做了一整晚的噩夢,是玫瑰這個有著遠超年齡的細心的女孩及時察覺到不對,將她從噩夢中喚醒,還溫柔安撫了她。

從那晚起,兩人的關係就突飛猛進。

因此,謝華盈第一個將自己心中那些莫名其妙的不安與忐忑都告訴了她,而玫瑰果不其然地開始撫平她的恐慌。

“真的是我太敏感了嗎……”謝華盈聽她這麼說,默默點頭,覺得很有道理,心中的不安卻依舊隱隱有一些殘餘。

不過,迎著玫瑰滿是安撫與鼓勵的眼神,她終於還是將那一點不安與遲疑咽進肚子裡,臉上重新綻放出笑容。

接下來的日子,謝華盈又恢複了鬥誌,繼續開始大街小巷地搜集線索,有時候被某些奇葩的永寧鎮居民弄得險些崩潰,回來之後便向玫瑰傾述,而玫瑰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從不會胡亂泄露她的**,還能予她莫大的安撫。

不知不覺間,她越來越信賴這個比自己小了將近七歲的女孩子。

這一天,謝華盈將之前從不少鎮民那裡查到的線索拚湊起來,終於得知了一個重要的情報——永寧鎮西陲,住著一位姓餘名涉的少年,他明麵上平平無奇,實則卻是掌握有超凡力量的血脈者。

這不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奇遇嗎?

謝華盈做足了準備,調查得很清楚,或有意或無意從各路居民口中得知,那就是一個無親無故、性格孤僻古怪,常常悶在家裡不出門的“自閉”陰沉少年。

或許小鎮居民覺得這種人很難打交道,但謝華盈卻覺得這簡直是上天為她貼心打造的“奇遇工具人”。要想攻略這種很少與人打交道的孤僻少年,從對方身上套出超凡力量的情報,簡直毫無難度!

於是,她想方設法和鎮上唯一的一位糧食店打好了交道,主動提出幫忙,將小鎮居民們預定的糧食送上門。

餘涉這邊,就是謝華盈來的第一家。

隻要能趁機與對方認識,之後她就會有機會一點一點刷高好感,然後再想方設法獲得超凡力量的傳承或線索……

在這樣的期待中,謝華盈氣喘籲籲地推著一車糧袋,行過越來越偏僻的街道,整個過程中吃儘苦頭,終於在黃昏到來前來到小鎮西陲,一間看上去陰森又破敗的老房子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謝華盈喘著粗氣停下來,半天才平複呼吸,還收拾了一下形象,這才上前幾步,輕輕敲響了鐵鏽的大門。

此時雖是下午,天色卻十分陰沉,大片大片深灰色的雲層重疊在天幕上,偶爾射出的一絲光線也稀薄得像霧一樣。

小鎮邊陲人煙稀疏,於厚重的陰雲之下,嗚咽的狂風之中,零星散布的幾棟老房子便如同一座座沉默的孤墳。

隻能聽到謝華盈輕輕敲動大門的聲音。

鐵鏽的大門沒有打開,隻有一個低低的、很難辨識的聲音從門後傳出,語調冰冷短促,似乎極不歡迎彆人:“誰?”

寒風之中,謝華盈縮了縮脖子,努力將聲音放低了好幾度,簡直溫柔得像是踩在棉花糖上:“你好,我是來替糧食店送貨的,請問這裡是餘涉家嗎?”

如此溫柔動聽,讓人心頭都忍不住一酥的聲音,居然是來自一位糧食店的送貨員,簡直暴殄天物,恐怕任誰聽到都會忍不住好奇,從而心生探究吧?

謝華盈一臉微笑地站在門口,對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已經有所預料——

孤僻沉默的少年打開大門,於是一眼就看見了一位於永寧鎮其他女孩都不同的少女,總會有些好奇與驚訝,而她就要利用對方這點好奇心主動與之搭話……

在謝華盈期盼的目光中,鐵鏽的大門果然緩緩被打開,一道影子從中投了出來,她眸底深處的期待之色更濃了。

然而,這大門不過打開了一公分左右的縫隙,便停住不動了。

在謝華盈錯愕的目光中,門後那道冰冷的聲音愈發陰沉而急促,看起來當真很不願見人:“從門縫裡給我就行了。”

這怎麼行?我的劇本不是這樣寫的啊……謝華盈顧不得多想,一隻手抓在大開的大門處:“等等,這恐怕不行。”

下意識說了這麼一句話,謝華盈才算回過神,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將聲音放的更柔了:“先生,為了對客人和糧食店負責,我不能這樣敷衍,必須先確認您就是在店裡提前預定過的那位客人。還請您先讓我確認,您是餘涉本人……”

大門後麵沉默了許久,唯有嗚咽的寒風簌簌刮過,老房子的陰影照在謝華盈身上,也將門縫後的人籠罩在陰影中。

半晌,門後的聲音才重新傳出:

“這麼說,你是想見見我的真麵目了?”

這聲音陰沉,古怪,充斥著譏誚,帶著一種被人冒犯的不客氣。讓人在腦海裡第一時間聯想到裡那些孤僻又古怪,陰森又可怕的黑袍巫師。

“還是說,不僅想見見我長什麼樣子,還想不客氣地趁機摸進我家來?”

他這防備的語氣,簡直像是自己家裡擁有一座寶庫似的。反倒更讓謝華盈相信,可以從這裡得到超凡力量的傳承。

不過,說話這麼不好聽,難怪在鎮上不討喜……謝華盈在心中暗罵一聲,語氣卻再溫柔不過,似乎還有些著急:“不,先生你誤會了,我隻是儘我的責任。我是才來到這座小鎮的外鄉人,將這件事做好對我來說很重要……”

“好啊!”裡麵的人突然轉變了口風,低沉冰冷的聲音含著一抹略顯愉悅的笑,“既然是你自願想進來,那就進來吧,我已經好久沒有口糧了……”

謝華盈沒有多想,臉上笑容一下子盛開,她費力地拖著那一小袋糧食放到門檻上,用最好的姿容迎接著那扇鐵鏽的大門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打開。

當縫隙漸漸大到足以容納一個人通過時,一隻蒼白的手掌突然從門縫裡探出,一把抓在了謝華盈的手腕上。

“啊!”她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整個身體就迅速前傾,被人往大門中拖拽而去!

撲麵而來的黑暗充斥在大門內,就要將謝華盈整個人吞噬進去。她隱約看見一道單薄的身影站在黑暗中,他腳下龐大的影子在四周扭曲,地麵上隱隱有乾涸的血跡,宛如一間不知死過多少人的凶宅。屋裡的那道人影便像凶宅中的厲鬼。冰冷,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對方冰涼的手死死捏在她手腕上。

“啊——”

謝華盈放聲尖叫,卻被大力向門裡拖拽進去,整個人一下子跌倒在地板上,鼻尖好像觸碰到地上的血跡,隻剩下一隻還在掙紮的腳拚命勾住外麵的門框。

但她的拚命注定是徒勞的,在那股可怕的力道之下,她即便再怎麼掙紮,終究要被徹底拽入這間陰森的屋子裡。

“彆掙紮了,不是你自願進來的嗎,我的小點心?”那隻手還死死掐著她,陰森的聲音在屋子裡回蕩,透出瘋狂詭異的味道,“我已經餓了好久好久了……”

“不!不!!不!!!”

謝華盈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隻是心中拚命嘶喊,仿佛落入怪物口中,正要一節一節被吃進去的感覺讓她驚恐萬分!

她原本用力搭在門框上的腳終於被緩緩拖進了門縫。那黑影就這樣拖拽著她,就像是屠夫拖著一隻待宰的豬。

“不——”

恐懼達到巔峰之時,謝華盈剛剛被拖進門內的腳突然被一隻插進門縫中的小手抓住了,一道聲音從門縫外傳來。

“說拒絕!說你不願意!快!沒時間了!!!”

那是一道讓謝華盈無比熟悉的聲音,清甜,稚嫩,透著十分的焦慮。

——是玫瑰!!!

來不及多做懷疑,憑著對玫瑰的信賴,以及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的渴求,謝華盈於電光火石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拒絕!我不是自願的,放我出去!”

“唉……”

突然間,一聲幽幽的長歎在謝華盈耳邊響起,帶著說不儘的遺憾與惋惜。

“可惜了,就差一點。”

那道幽靈般的聲音這般說著,接著謝華盈便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被人甩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

顧不得去管身上的疼痛,謝華盈連滾帶爬從地上起身,就見之前打開了一道縫隙的鐵鏽大門已被重新關上,天空陰雲依舊厚重,有寒風拂過台階上的落葉,仿佛方才發生的一切隻是她的幻覺。

——但她知道那都是真的。

謝華盈猛然轉頭看向站在台階上的另一個人。

剛才就是對方突然出現,一隻手伸入門縫中抓住她,又及時出言提醒她,讓她得以從那恐怖的人影手中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