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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太子殿下舊疾複發,皇帝特意派出一眾太醫常駐於神武大將軍府,為太子療傷。
而沅芷閣,就是用來安頓一眾太醫的地方。
黃昏霧靄未散,幾名太醫正老神在在地在院子裡指揮著藥童們將晾曬的藥材收好,神態悠閒。
“嘭——”
突聽一聲巨響,那厚實的院門一下子飛了進來。
院門重重砸在地上,驚起的一堆灰塵碎土劈頭蓋臉砸在他們身上。驚得他們連忙回身去看。
一道十分熟悉的人影大步走了進來。
“太、太子殿下?!”
眾太醫臉上驚愕的神情剛剛出現,就轉為驚恐。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太子殿下,神色與以往截然不同。
他雙眸沉沉好似濃墨,薄唇抿成一線,緊繃的下顎線條看上去極為冷峻,那俊美無鑄的五官都蒙上了一層寒霜,周身狂湧的殺氣幾乎凝固成實質。
原不為倒提著那柄來自秦墨的長刀,銳利的鋒刃上閃過明晃晃的寒光,讓人膽戰心驚。
有人顫顫巍巍開口:“太子殿下,這是發生了什麼?”
他以手摩挲刀柄,一雙眸子沉沉掃過來,散發出攝人的怒意與殺機,唇邊勾起一抹不含溫度的笑容。
“爾等給孤下了毒,還敢來問孤發生了什麼?”
眾太醫:“???”
……太子什麼時候中了毒?莫不是他們今天沒有睡醒,這才聽錯了……不,重點是這與他們無關啊!
將將反應過來,還不及解釋,眼前刀光寒徹,倒映得青年那張臉冰雪般寒冷:
“好,好得很!若不是秦統領無意中發現,隻怕孤就要這般稀裡糊塗被你們治死了!”
眾太醫:“??????”
……什麼?秦統領說的?!狗賊害我!!!
懵逼過後,他們七嘴八舌就要解釋。
“不,殿下誤會了……”
然而,此時太子殿下的情緒明顯不對勁,狂怒中的他聽不進去任何人的解釋。
“還有什麼可狡辯的?秦統領還會冤枉你們不成!”他怒極反笑,手腕一抬,刀尖便指向眾人。
不多時,院中傳出一群太醫此起彼伏的驚呼,夾雜著淩亂的腳步聲。
“不、不要過來!”
“殿下,這其中必有誤會啊。此事與微臣無關,我沒有害你!啊,彆殺我!”
“太子發瘋了,救命啊!”
“秦墨狗賊,老夫與你勢不兩立!”
聽到院中傳出的這些聲音,院外的侍衛們忍不住麵麵相覷,還偷眼去看秦墨那難看至極的臉色。
秦墨是跟在原不為身後跑出來的。
兩人在書房中一番交談後,原不為突然拔刀,秦墨原以為這位太子殿下要親自處決他這個細作,卻不料太子殿下突然推開房門,提刀便走。
秦墨心生不妙,趕緊跟了出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就要闖進院中,卻被侍衛們齊齊攔住。
“秦統領止步,沒有殿下的命令,誰也不能進去。”
這般說著,他們還自發將整間院子嚴嚴實實地圍了起來,以免放脫了任何一人,跑出去損害太子的名聲。
這些侍衛跟隨太子殿下多年,忠心耿耿,明知道太子殿下在裡麵做某些見不得光之事,自是不允許一隻鳥雀走脫。哪怕是身為親衛統領的秦墨,未得太子殿下本人允許,他們也絕不會放行。
他們甚至已經開始認真思考,一切結束之後,該如何幫太子殿下毀屍滅跡,消滅罪證。
一時間,院門前各種眼神亂飛。
侍衛甲丟出一個眼神:挖坑甚好,簡單方便。往城外亂葬崗一丟……
侍衛乙回丟一個眼神:亂葬崗太遠,還是綁塊石頭沉河吧。
侍衛丙表示不屑:這兩種都太容易被發現,不如就埋在府裡做花肥。
沅芷閣門口,這些曾隨同太子殿下身經百戰的侍衛們個個身形筆挺如槍,神情冷峻的臉上麵無表情,周身都散發出百戰之師的氣勢,彼此眼神來往卻很歡快,交流頻率極高。
——這麼多年追隨下來,對太子殿下積累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摧毀的。他們無條件相信,他們所效忠的太子殿下絕不會輕易濫殺無辜。如果有錯,那一定是“無辜”的錯!
哪怕在原劇情中,齊宣性情日益暴戾,也是足足折騰到七年之後,才將過往積累的名望和天下人對他的期待徹底消耗殆儘,成為人人喊打的暴君。
不過,院中的情形並沒有這些侍衛們想象中那樣血腥——
“呼,呼,呼……”
一群再也跑不動的太醫瑟瑟發抖縮在角落,渾身癱軟,劇烈喘氣。神情中都透出可憐、弱小與無助。
而太子殿下就站在十步開外,提刀與他們對視,周身都散發著強烈的殺意。
他胸膛劇烈起伏,似乎無窮的怒意在其中奔湧,眸子裡一時陰鷙一時清明,似乎整個人都在某種情緒中掙紮,這是強行克製住自己暫時停在這裡。
……仿佛下一刻就會突然暴起!
太醫們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但其中也有某個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這分明是太子體內的奇毒突然爆發了,這才會情緒失控,做出提刀追殺太醫的瘋狂之舉!
作為親手配出這副毒藥之人,這人很明白,此毒毒性極為劇烈,初時還好,一旦毒性日漸深入,有朝一日徹底爆發,幾乎能讓一個正常人失去所有理智,淪為脫籠而出的野獸。
看太子這樣子,妥妥的毒性已深。
計劃成功了,但這人心中卻絲毫不覺歡喜,反倒是誕生了無儘的悚然。
——隻因此時此刻,和提著刀發瘋的太子一起被關在這個院子裡,即將要麵對脫籠野獸,甚至很可能因此喪命的人之中,就有他一個!
而他還不想死。
隨著時間推移,太子殿下的情緒看上去越來越不穩定,似乎幾次都想要動手,卻又被他生生克製了下來。
且不提混在一眾太醫中的某人如何驚恐,其他太醫也漸漸看出了太子殿下的不對勁,不由瑟瑟發抖,不敢將自己的小命寄托在太子殿下的自製力上。
想到方才被太子提刀追趕的刺激,他們就一陣後怕。要不是對方理智回籠,及時收手,他們怕不是都已魂飛天外?
見太子神情不定,似乎隨時就要再次暴走,有太醫連忙開口安撫:“殿下身份貴重,還請暫息雷霆之怒,讓臣等一看。若當真已經中了毒,便需儘快診治,以免留下後患。”
然而,正處於陰沉暴戾的情緒中,被怒火所支配的太子殿下,卻懷疑地看了他們一眼:“不就是你們乾的嗎?難道不是你們在孤常用的藥材中下毒?”
說著,他似乎又控製不住了,眼中清明與暴怒交錯,右手上的刀蠢蠢欲動,還好左手閃電般出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而涉及給太子投毒,還是太子殿下本人言之鑿鑿的指責,一群太醫已經被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不管是真是假,齊齊喊冤。
“殿下誤會了,臣等世受皇恩,絕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其中一名年齡最大的老太醫站了出來,壯著膽子安撫暴怒中的太子:“殿下萬萬不要受了奸人挑撥啊!”
“方太醫說的是。臣等向來忠心耿耿,豈敢謀害儲君?”
其他人也醒過神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辯解,語氣誠懇,不似作假。
“……是嗎?”
太子殿下的語氣雖然還是懷疑,卻明顯有了幾分動搖。他手中的刀往回收了收,眸中的怒意稍稍收斂,陷入掙紮。
眾人一喜,連忙趁熱打鐵:“現下祛除毒素才是第一要務,殿下萬萬不可耽誤了,以免釀成禍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