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 104 章(1 / 2)

段嵊在大力地敲門聲中醒來。

《深春》徹底殺青,回到家後,他昨晚和顧景明久違地再次喝了酒。不過兩個人都累的很,最後段嵊還沒有徹底喝醉之前,兩人一起洗漱完便睡在了他家。

敲門聲仍然在繼續,似乎還有人喊著一個什麼名字——不是段嵊的名字。

段嵊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下意識往旁邊一抱,卻發現身旁空空如也,床也小的可憐,他翻個身伸手,手都直接落在了床外。

本來還有都睡意這一刻徹底消散了。

段嵊猛然坐起。

門外敲門的人還在喊著:“林老師?林老師學生們都在等你上課,怎麼還沒起?”

相處了這麼久,對顧景明曾經來到《星途》到最後和他在一起的經曆已經倒背如流的段嵊皺了皺眉。他立刻起身,第一時間沒有管外頭的催促聲,而是走到衛生間看了一眼鏡子。

果不其然,鏡子裡似乎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隻是樣貌清秀,沒什麼特質,一頭頭發還睡的有些亂,發梢翹起。

段嵊心中逐漸焦急,門外的催促聲更是讓他有些心煩意亂。

他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林老師”,到了這裡?顧景明又在哪裡?會不會有什麼事?

段嵊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在在房間裡張望了起來。

房間很小,像是類似於宿舍的樣子,桌上還放著一些課本資料。段嵊剛一低頭,便瞧見了這個林老師的基本信息和學校名字。

這是一個初中。

初中的名字和林老師教的班級是……

段嵊緩緩睜大了眼睛——顧景明同他說過的,曾經來到《星途》之前的人生裡,顧景明就讀的初中和所在的班級。

眼前的一切和顧景明有關係,段嵊擔心顧景明的焦急便總算緩了緩。

他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成了顧景明當初所讀初中的班主任。隻是方才鏡子裡這個人隻有三十歲上下,可距離顧景明讀高中好歹也有十幾年了,總不可能這位林老師從十四五歲就開始教書了吧?

他帶著疑惑,洗漱了一番換上衣服,用精湛的演技掩飾下了自己內心真正的情緒,憑借顧景明對這位曾經的班主任幾句話的描述,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他拿著桌上的教案,總算開了門。

門口一直催促他的是一個年紀更長一些的老師,段嵊連這人的臉都還沒來得及記清楚,這人就拉住了他,基本等同於跑地快步往前走,同他說:“你今天怎麼睡過頭了整整一節課?老徐幫你代課都已經下課了,好在本來應該是老徐的下節課還沒開始,你就當和他換一下,免得被主任他們罵。”

段嵊一邊觀察著周圍,一邊跟著這位好心的同事走。

這位林老師明顯不應該在正確的年紀,反而像是在顧景明還在讀書時的年紀。

來到教室門口時,段嵊已經有了隱隱的猜測。待到他走進教室,轟亂一片的教室驟然安靜了下來,所有年輕稚嫩的眼睛都看向了他。

他卻隻在一片穿著校服的孩子中瞧見了一張有些熟悉的臉。

還未徹底長開的少年坐在教室的最裡端,座位靠著窗,書桌上散落著幾本練習冊。而少年轉過頭來,同其餘的孩子一樣看向他,淡茶色的雙眸閃動著懵懂與青澀。

即便還未徹底長開,這張臉在窗外天光的勾勒下也充斥著俊朗與少年的清新。

而這樣純然的眼神……

不是已經曆儘千帆、眉目間滿是矛盾的溫柔與傲然的青年。

這是顧景明的少年時,是他缺席的那段讀書時代。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卻覺得這似乎冥冥之中給他的一次機會。他心上的那個人從書本裡認識他,知曉他的全部人生,以各種方式見證著他的成長。

可他隻認識來到《星途》之後的顧景明。

此前種種,隻有從顧景明口中流露出的隻言片語。

他腦海中百轉千回,目光卻始終不著痕跡地留在了少年的顧景明身上,緩步走進了教室。

這位林老師似乎平時在班級裡人緣就不錯,直到他走到講台前,也沒有任何一個學生搗亂,教室裡十分安靜。

段嵊卻沒打算上課,他連這位林老師教的是什麼都不知道,自己也不是一個老師,看著教案也隻會滿頭問號。

他乾脆隨手將東西往講台上一丟,隨意找了個理由,讓這節課變成了臨時的自習課。

初中時期的學生們自然對這種和休息開小差一般的自習課樂意至極,紛紛拍手叫好。而少年的顧景明隻是微微挑眉笑了笑,十分不羈地往椅背上一靠,從抽屜裡抽出了執筆。

——果然如顧景明所說,年輕的時候是個傲氣十足的小太陽。

少年時期的顧景明不認得他,自然更不可能從這個林老師的殼子中看出段嵊的靈魂。他根本沒有施舍給段嵊這位臨時上任的班主任任何多餘的眼神,掏出一本好似速寫本一樣的本子之後,就拿著鉛筆不知在畫著什麼。

段嵊在教室裡巡視一般地來回走動著,每每走過顧景明坐的那一塊,總是刻意地拖慢腳步。不過他看到學生們在做彆的事情也沒有管,漸漸的一些開小差的學生都大膽了起來,對段嵊的來回走動視若無睹。

少年的顧景明也是其中之一。

段嵊剛開始走的時候,少年總會刻意蓋上本子。

但後來已經肆無忌憚地畫了起來。

段嵊不知第幾回路過的時候,少年雙腳蹬在桌子腿中間的橫架上,椅子被蹬得微微向後傾斜,還隨著少年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骨節分明又白皙的手握著普通的鉛筆,速寫本搭在桌子的邊沿上傾斜地立著,鉛筆筆尖在紙上快速地流淌。

已經些微有些成型的人躍然紙上。畫上的少年穿著校服,拎著書包側著臉不知在看著什麼,全身已經完成了,唯有手中拎著的書包還在緩緩地補足細節。

畫技稚嫩,遠遠比不上顧景明成年之後的靈氣逼人、技巧躍然。

可段嵊卻一眼看出了那就是少年顧景明自己。

——原來小時候還挺自戀的。

他想。

他邁著步伐繼續往前走,聽見身後傳來掩耳盜鈴的悄悄話聲音。

顧景明的前桌似乎轉過頭來,低聲和他說:“彆畫了,畫這個有什麼用,每次約你打球你都不打。”

“就是不打,”顧景明吊兒郎當的開口,少年的嗓音還帶著些許沙啞,卻掩飾不住嗓音的清冽,語氣更是傲然恣意,“你無不無聊啊?就你那群打球的哥們,一個個技術都菜的要命,和你們打球就是菜雞互啄。”

“哎喲喂,顧大少爺,您這一次都沒參加呢,就說我們菜雞互啄了?您可還不會呢!”

“沒學而已!”完全不顧段嵊這個“班主任”就在附近,少年居然吹了一聲口哨,吊兒郎當道,“我要是學了,你們都得跪下。”

“你就做夢吧!”

顧景明似乎拿什麼東西砸了前桌一下,“欠揍呢?”

背對著他們教室後頭走的段嵊無聲地笑了笑。

還真沒說錯。

他剛認識“秦宣”的時候,“秦宣”確實不會打球,還是他和柯斯一起教出來的。可“秦宣”學得快,沒過多久就能和他還有柯斯比一比了。

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