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劍修的劍夠快,腿卻不夠快。
況且薑肆是金丹期巔峰境界的實力,沈星海這個剛剛進入金丹期的新手哪裡是他的對手?
所以溫雲就看到沈星海飛踢出去的那隻腿被薑肆握住了,呈現出一個高難度的抬腿動作。
薑肆皺眉,已有不悅:“沈道友,你這是在做什麼!莫非想背後偷襲於我,獨占這靈泉不是?!”
沈星海吸了口氣,沉聲道:“吾輩修士,若遇強者但求一戰,我隻是想跟薑道友較量一番罷了。”
薑肆一聽這話瞬間釋然,提刀大笑迎戰,當場把沈星海打趴下了。
溫雲歎口氣,她開始心疼起自己這三位老實師兄。
劍修們的教育還是不到位啊,空教劍術沒教計謀,但凡她親師兄許挽風在這兒,也不至於連個耿直刀修都誑不住。
最後還是最初折戟沉沙的朱爾崇來了主意,灌了薑肆兩壺靈泉說是讓他嘗嘗仙人之水的味道,而後約著他一同去小樹林裡解手。
回來之後,薑肆身上的褲子已經換了一條,臉上的表情極臭,卻沒說什麼難聽的話,隻一個人坐到邊上鬱悶去了。
朱爾崇偷偷摸摸地跑到溫雲身邊坐著,露出輕鬆的笑容:“溫師妹,我這番刺探成功歸來了。”
溫雲眼睛一亮,期待地看向他:“怎麼樣?”
朱爾崇認真道:“我仔細看過了,下麵也沒半點紋身,就連腳底板都乾乾淨淨,想來他並不是魔修,當然也不排除他已經叛出,卻還沒來得及紋圖騰的可能。”
語罷又看向葉疏白:“葉師弟你怎麼看?”
葉疏白平靜道:“但凡入魔者定將其視作畢生信仰,心魔會在身上顯像形成黑色圖騰,若薑肆身上真無異常,想來是並未入魔。”
溫雲也鬆口氣:“那昨夜薑家那個人應該不是他指使來暗殺沈師兄的,但是我們也不可放鬆警惕,畢竟魔修之事關乎整界蒼生,寧願做心中存疑的小人也不可輕信於人。”
畢竟前一次正魔大戰裡魔修之所以如此順利攻入正道大陸,似乎就是有內應混入其中探到了諸多機密。
她說著說著,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朱師兄,方才諸多方法都試儘,你後來是怎麼檢查他身上的?”
朱爾崇麵露尷尬,小心地往薑肆那邊看一眼,而後迅速低頭,壓低聲音道:“我不是邀他一同解手嗎?”
“嗯,然後呢?”
“他平時反應固然迅速,警惕性也強,但是解手時誰還顧得上這些?”
溫雲隱約猜到了什麼,麵露古怪:“所以你……”
朱爾崇輕咳一聲,極不好意思:“所以我裝作不小心解到了他身上,為了檢查仔細,連鞋子也給他灑上了。”
“……”
溫雲歎口氣,擔憂起自家這位師兄的前景來,今日做了這種缺德事,以後飛升時指不定得多挨幾道雷劈。
薑肆委屈極了,偏偏這種事說出來也丟人,所以隻好把悶氣儘數撒在靈泉上麵,拚命往瓶子裡裝泉水。
結果轉頭一看,那邊瞧著纖小溫柔的溫雲手上正拿了一甕大缸,豪氣地引了水入內……
刀修兄弟終於知道為什麼彆人都說劍修們不是好東西了。
唯一慶幸的就是五百年的時間足夠靈泉水溢滿了,饒是幾人已經將身上的瓶子都裝滿,泉水還剩了小半個底兒,不似葉疏白頭回來的那次般一滴不剩。
薑肆收好玉瓶,轉頭利落地朝著清流劍宗的道友們一拱手:“諸位道友,靈泉已取,想來家中長輩各有交代,不如我們就在此彆過,祝大家在秘境內尋到機緣!”
雖然剛剛還說要留下來幫溫師妹,但是現在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離這群奇怪的人遠一些了。
真是可惜了,他頗為遺憾地看一眼溫雲,多聰明漂亮的一個小姑娘,怎地跑去做了劍修了呢?
然而還未等薑肆拿起自己的砍刀跑路,遠處忽然傳出一聲驚恐的求救聲。
眾人一驚,拔劍的拔劍,提刀的提刀,皆飛快朝著聲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薑肆衝在最前方,卻見他並不避讓這一路的密集樹木,右手持刀一路砍去,一刀更比一刀強,竟強勢地為後麵幾人砍出一條路。
“諸位隨我來!”
然而他沒發現,他後麵一個人都沒,全在他頭頂。
禦劍飛在天上的劍修們麵帶同情,嘖,刀修果然比不上我們劍修,瞧瞧,都不會飛!
等到了呼救那人的附近,眾人目光一凜。
沈星海咬牙:“又是這黑蟒!”
卻見密林中一個年輕修士被纏著不得動彈,聲音微弱地呼喊著什麼。
正在攻擊他的正是同昨夜相似的一頭巨蟒,不過這畜生瞧著卻比偷襲沈星海的那條小一些,並非是同一條!
沈星海腿在劍上一蹬,而後往前一躍接住被飛踢開的劍,精瘦的腰一擰往前攻去。
但是薑肆早就搶在了他的前麵。
他這一路斬出十多刀,薑氏十八刀本就是疊加層層暗勁,眼下早已醞釀至巔峰。
卻見他雙手持刀奮力一揮,眉目中殺氣騰騰,怒道:“受死吧!”
誰料這本該必殺的一刀卻被巨蟒躲開了,原本都是纏著人便不放鬆的黑蟒竟似生了靈智飛快遁走!
薑肆正要追去,摔倒在地上那人卻語氣虛浮地叫住了他。
“薑家師兄……咳咳咳……”
他才剛叫一聲,口中便哇地一聲噴出一灘鮮血,臉色也變得黯淡若金紙,仿佛隨時都要咽氣死掉。
薑肆隻好停下追擊巨蟒的腳步,走到那人身前將他扶起,順手取出一瓶靈泉水喂給他:“先彆說話,快喝。”
這年輕男修喝下後靈泉水後臉色果然好轉,他喘了幾口粗氣,一把抓住薑肆的手,眼神激動得仿若看見救命稻草:“薑肆師兄!你可還記得我?我是玉家弟子,族中行十九。”
他說著說著,忽然狼狽跪下,對著薑肆重重磕頭:“薑師兄,玄天秘境內又無法同外界聯係,玉十九無能,現在隻能求您出手了!”
薑肆古道熱腸的性格早在修真界內為人知曉,他也不等對方說,立刻爽快地應下:“玉道友莫慌!但凡是薑肆能做到的事必定竭力相幫,你且告訴我到底是何事?”
玉十九涕泗橫流,哭得極慘:“我家清泓公子誤入一迷陣被困,陣中有奇異凶煞,現在他已是危在旦夕了!還請薑師兄隨我前往營救清泓公子!”
薑肆聽到這話後愣了愣,隨即露出喜色:“迷陣?那可真是太好了!”
玉十九一聽這話,又是哭又是怒:“薑師兄你不救也罷,竟落井下石?!”
知曉自己這話有歧義,薑肆連忙擺手:“不是這樣,我是說若遇到迷陣就不用怕了,我們這兒正好有位破陣高人。”
落後一段距離的溫雲這時正巧從飛劍上一躍而下,她循聲問道:“有迷陣?在何處呢?”
玉十九錯愕地看著突然從天上下來的一群人:“這不是……”
“對,清流劍宗的諸位道友儘在此!玉道友你且安心吧,我們這麼多人一定能救出你家清泓公子!”薑肆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快,速速帶我們去那處迷陣!”
玉十九連連點頭,過會兒卻又遲疑地看向溫雲:“這位便是論劍會上揚名天下的溫師妹?既然已有這麼多位師兄前往,不如你在此等候吧。”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麼,麵上浮現出極度驚恐之色,又懇言勸道:“那迷陣中有數條巨蟒,惡臭難聞,恐怖如斯,我怎敢讓你這般仙女似的師妹去冒險!”
“無事。”溫雲麵色淡淡的,甚至露出了一絲算得上溫柔的笑,隻是說出來的話並不怎麼溫柔——
“長蟲而已,我昨夜剛斬殺一條大的,正嫌沒過癮,再來幾條練手挺好。”
玉十九麵色呆滯,似乎被她的話嚇到了,半天沒開口。
溫雲拿了木劍走在前頭,回頭看一眼玉十九,揚眉笑道:“愣著乾嘛,帶路去救玉清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