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好久不見,葉疏白(2 / 2)

“他的神魂已經離體,恐怕想再奪舍!”

溫雲匆匆落下這句話後飛身朝著師兄們掠去,要是對方真的奪舍了師兄,那她對著那兩張臉怕是下去手!

果不其然,那股詭異的氣息正朝著朱爾崇的方向湧去,溫雲毫不猶豫地鋪開自己的精神力將地上昏迷的三人都護住,警惕地注意著周圍。

然而這個魔修領悟了神魂法則,神魂離體竟然都還沒死,現在看不見摸不著,根本捕捉不到對方的動向。

越是危急的時候,溫雲就越是冷靜。

“神魂……靈魂……惡靈?”

溫雲銀牙一咬,對葉疏白輕喝一聲:“劍來!護法!”

話音剛起,葉疏白早已領會她的意圖,沒有半點遲疑地對著她擲出手中木劍,而後躍至她身旁去吸引那魔修的注意力。

他此刻無法動用靈力,魔法修為也還低微,丟了劍的他在魔修眼中就是一塊惹人眼饞的肥肉。

原本朝著朱爾崇襲去的神魂方向一轉,直直地朝著葉疏白攻去。

“你是我的了!”

“放你娘的……厥詞!”溫雲揚手接過木劍怒道:“他是老子的劍靈!”

說話同時,已是朝著葉疏白擲回一疊厚厚的魔法卷軸。

下一刻,溫雲手握木劍站定,姿勢古怪卻優雅地在空中畫出數道弧線,略顯蒼白的嘴唇上下張合得飛快,晦澀的龍語自她口中喃喃而出。

身後是一陣接著一陣的陰風,葉疏白緊抿著唇不斷用身法躲閃,手中的魔法卷軸一張接著一張炸開,阻擋著對方神魂衝向自己的攻勢。

此刻是白天或是黑夜?

身處迷霧中的溫雲無從得知。

她隻知道,就算是黑夜,這次也必須將它點亮為白晝!

手中魔杖泛出點點金色光華,一股神聖的氣息自她周身浮現,星芒陣由黯淡逐漸變得耀眼,將黑發黑眼的她襯得恍如光明女神降世。

溫雲表情肅穆,聲音極輕極平和,用龍語念出這個光明係高級魔咒的最後一段——

“……願光明之神,賜予信徒驅散惡靈之力。”

“聖光製裁!”

星芒陣倏然綻放出堪比太陽的光芒,濃鬱如墨汁的黑霧仍在負隅頑抗,其中爆發出一聲接著一聲仿佛發自靈魂深處的刺耳的尖叫,這光芒似乎帶給他極大的痛苦。

溫雲亦是在咬牙撐著,這聲音中暗含著極強的神魂攻擊,她一邊分出精神力去護著其他人,一邊繼續施展著聖光製裁,此刻腦海中仿佛有千萬根尖利的針紮過,讓她痛得幾乎快要昏厥。

黑霧在拚命蔓延企圖壓過金色聖光,而聖光卻始終不曾熄滅,如同一粒頑強的星點,在這黑暗之中逐漸燃燒成一片太陽。

一黑一金,就這樣開始了一場漫長的拉鋸戰。

就在這僵持不下之時,另一股稍弱的光明係魔力不動聲色地與溫雲的交纏在一起,推著她往前。

溫雲毫不猶豫地爆發出全力。

聖潔的光驟然點亮這片黑霧,照耀在整個玄天秘境的蒼穹之下,好似烈日灼灼落在冰雪上,隨著魔修的那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所有的黑霧都飛快地消融潰散。

黑霧消失,這片天地又重新恢複先前的清朗。

無論是詭異的魔修還是巨蟒和謝尋都再也尋不著蹤跡,仿佛隨著這黑霧被蒸發了似的。

然而溫雲已經無力繼續追蹤魔修的去向了,此刻她的精神力被儘數抽空,方才全憑著那股意誌才堅持下來,待這場爭鬥結束後腳下霎時一軟,重重朝著地麵跌去。

然而迎接她的不是冰冷的地麵,而是一個帶著溫暖體溫的懷抱。

溫雲眼前一陣接著一陣眩暈,整個人完全失了力氣,眼前的人影也看不清,唯獨那熟悉的氣息讓她敢安心將後背交予他。

她當然知道這是葉疏白,也知道他身上的香氣從何而來。

那是他自小栽下的一株白梅花,初時同他一般歪歪瘦瘦,後來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竟也在山穀裡長得亭亭秀立,比他還生的高,每年深冬必要開滿樹的白梅,勝過雪似的白。

四師父是女修,她用白梅製成香囊掛在葉疏白的劍鞘上,每年都新作一個,溫雲看了很羨慕,卻也隻能看著而得不到,隻能在冬日時躺在那白梅樹下嗅著香氣聽著師父們對少年萬千叮囑。

她那會兒還是很羨慕葉疏白的。

溫雲嗅著他懷中熟悉的香氣,嘴唇蒼白得快沒血色,唇角卻仍得意地牽出一個得意的弧度:“那是聖光製裁,厲害吧?”

葉疏白將她扶穩,並不吝嗇誇她:“很厲害。”

溫雲似乎並沒有聽到葉疏白的回複,也是,她過去百年都在自言自語,於是這次亦是習慣性地自言自語:“那是我在光明神殿頂上偷窺了半年學的,你要想學我教你……但是你得去給我弄條……”

弄條肥魚,要用辟穀丹養大的那種。

可惜這句話都還沒說完,溫雲的腦袋已經悄然往他懷中一栽,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

溫雲是聞著烤魚的香氣醒過來的。

嘗了百年的她立馬睜眼,剛想翻身起來卻覺得頭疼欲裂,隻好繼續躺下。

“溫師妹你醒啦……哎喲我的娘,老子的腦殼像被哪個龜孫捶了一年似的痛。”

朱爾崇罵罵咧咧,溫雲這才發現自己附近還躺了三人。

兩位師兄躺在自己腳邊,不遠處還躺了個目光空洞的薑肆,後者嘴裡還念念有詞說著什麼。

真是太好了,看樣子幾個傻師兄都沒被奪舍。

包霹龍依舊是沒心沒肺,笑著說:“葉師弟說我們神魂受損,腦袋疼幾天是正常的,沒變傻已經值得慶祝了。”

溫雲平躺在地上不敢再亂動,忍著頭痛叮囑:“你們下次需得長點心了。”

朱爾崇歎口氣,鬱鬱道:“我們也沒料到玉清泓竟然是魔修,這才中了他的招,又讓溫師妹你費心了。”

但是因為讓溫師妹費心過許多次,所以這次朱爾崇已經沒多少心理負擔了,所謂英雄救美嘛,女英雄救美男子也是很合理的。

他這會兒也聞到了烤魚香,於是滿含期待地喊一嗓子;“葉師弟,烤魚熟了嗎?”

沒人回答他,隻有烤魚香氣越來越近。

一串被烤得焦黃酥脆的靈魚被遞到眼前,然後……繞過朱爾崇遞到了溫雲的嘴邊。

她眨了眨眼,與葉疏白的視線正正對上。

他將魚再湊近些,聲音平靜,言簡意賅:“沒放辣。”

溫雲張口咬下去,惦記了上百年的烤魚終於入口,這香氣跟肉質入口時的滿足感幾乎讓她激動得落淚。

這就是肉,這就是食物的味道啊,原來烤魚也可以這麼香!

她眼睛都在放光,就連空藍後遺症都快痊愈了,舔掉嘴邊的一小塊魚肉後感動地看向葉疏白:“你怎麼知道我想吃烤魚的?”

她本來也隻是隨口一問,並沒有打算從葉疏白這兒得到答案。

誰知道他目光意味深長地看了溫雲一眼,竟然語氣正經地開了口:“你曾說過三百四十二次想吃烤魚。”

“不可能,我從沒說……”

溫雲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神情古怪地看向葉疏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

她的確說過很多次想吃烤魚,但那是在葉疏白的記憶世界中說的,因為那會兒她一直吃不上東西,成日裡隻能盯著那群肥碩的魚瞧,在口頭上早就將它們烤了數百次。

“你看得到我?聽得見我說什麼?”

但是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啊,那隻是他的記憶而已,她又不是穿越時空去了葉疏白的童年。

葉疏白動作自然地將剔除了魚刺的魚肉送到她的唇邊,聲音淡淡道:“當時不知道,你出來後就知道了。”

原來一霎便是百年。

她出現在他的回憶世界中,沒有改變任何事情的進展,百年往事好似一幅山水畫,山依舊是山,水依舊是水。

但是她來過,所以這副畫卷上新添上了一片浮雲。

她來之前,他每每回想起自己的少年時代,都是枯燥重複的修煉,孑然一人走了百年。

她來過後,他的所有回憶都被重新勾畫,每一幅畫麵中都多了一道身影。

那人怕傷了他的神魂,便甘願忍受百年孤獨,如影隨形伴在他身側,曾為他遮風擋雨,也曾伴他修煉劍法,還一心念叨著要吃他養大的魚。

葉疏白垂眸,靜靜地凝視著溫雲,良久,他低聲開口:“好久不見。”

溫雲愣了愣,聰明的她很快明白這一切的因果緣由。

她輕笑出聲,目光從他的眉眼落到嘴角,無處不精致清雋,無一不是她最熟悉的那少年模樣。

“是啊,好久不見,葉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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