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殺上來的(1 / 2)

雲海塔分十層,每層容百人,隻可往上挑戰,勝者升敗者落,死者退出,規矩簡簡單單。

整座雲海城其實就是環繞著這座高塔呈輻射狀修築而成,任憑那阡陌縱橫的高屋華蓋如何耀眼,卻也掩不過雲海中這粒暗灰色的光。

雲海塔下是可容納數萬人的巨大廣場,乍一步入這片區域,各界修士便儘入葉疏白的眼底。

原來先前宿垣前輩說不要少見多怪是真的,因為跟現在看到的其他人比起來,先前那個叫儀羽的翼族人已經長得很端正了。

此刻行在他眼皮底下的,人形生物占了一半,另一半便是半人,再則就是完全認不出是何物種的生物,偏偏個個身上傳出的氣息都不凡。

在修真界可以被喚一句高人的金丹期在這兒真是隨處可見,至於元嬰化神更是不少,乃至渡劫也都算尋常。

唯獨飛升期才會受到三分敬重,卻也不過三分罷了。

至於仙境大能,倒是並未見到。

葉疏白一心想要修煉,他早在客棧就向小二打聽清楚了雲海塔之事,眼下並不過多耽擱,目不斜視地持著劍一路往前,直至抵達雲海塔外圍的入塔口方才止步。

這日正好是本月入塔的時日,葉疏白來得倒也湊巧。

雖說想登雲海塔的人極多,但是實際上在等候入內的人卻隻有寥寥幾人,時不時還有些殘肢碎軀被清理出來。

葉疏白身邊一個人族女孩似乎也是初次來此,被驚得臉色發白,往身邊的長輩懷中一縮。

“阿姆,他們不隻是爭雲牌嗎?怎麼都死在裡麵了?”

“因為雲海城內禁止廝殺,但是雲海塔的規則卻是不限手段,隻要能奪了對方的號牌就算作贏,加之都是自願參與的,不沾天地因果,所以幾乎場場都是生死之爭。”

被喚阿姆的老婦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輕聲歎著氣。

“就是這樣殘忍的規矩,所以才會進的人多,出的人少啊。”

此話一出,不少同為初來乍到的新人頓時臉色大變,看了看那些屍首,遲疑地往後退了兩步。

沒有誰的修為不是一點一滴攢下來的,富貴固然險中求,但是也得看有沒有那個命享受是吧?

當然,也有舔刀口的不願退,依然守在塔下。

雲海城的銀甲護衛麵無表情地掃過眾人,冷聲道:“本月共可入三十一人!”

“第一二層為飛升境以下,可入二十八人!”

“第三四層為飛升境,可入三人!”

這就說明,原先塔內的一千人裡除去正常的位置更迭,有三十一人已經死在裡麵了。

至於再上麵的仙境道境,怕是數百年也難得變動一次了。

“各自在雲牌內納入自己的神識,名字,以及來自何界!”

銀甲護衛的話音落下,便有數道半透明的牌子飛射向等候的眾人。

一時間,廣場周圍有輕呼聲響起:“那少女果真是天陰界的!”

“居然是幽魂界的!”

這些都是上界中赫赫有名的存在。

方才那個小女孩不敢入塔,隻敢在邊上看著。

她似乎對雲牌很有興趣,想湊近些看。

隻是望來望去,也覺得那些入塔挑戰的修士們一個比一個恐怖,最後隻能悄悄地往葉疏白那邊看。

男子麵容依然冷峻疏遠,然而手卻悄然放低了一些,任由這小女娃把雲牌看了個仔細。

小姑娘沒料到葉疏白如此好相與,又瞧他生得好看,趁老婦不注意,大著膽子往他身邊湊了湊。

她看到上麵的字後,思索了半天卻也回想不起答案,隻能仰起頭問了葉疏白。

“哥哥,下界在哪兒?我怎麼從沒聽此界的這名字?”

孩童年幼,不知原來人也會被天道分成上下等。

下界這名字……

它不隻屬於一個世界界,它屬於萬萬千千個世界。

葉疏白看著手中的雲牌,五指不由得握緊了些。

昔日宿垣真人同自己說過的話曆曆在耳——

“隻有上界有名字,所有下界都沒有名字,他們就管我們叫下界,廢界!

“你會為腳下的那些螞蟻取名嗎?不會。”

“上界之人也這樣想的,他們都覺得我們下界隻不過是螻蟻般的存在,不配有名。”

“也因為下界從未出現過一個人,能讓上界諸修記住它名字的強大存在,也從未誕生過一個門派,能讓萬千上界低下它高貴的頭顱!”

修行之路注定要耗費無數資源,資源不夠時便隻能不停向外掠奪,說到底也不過是弱肉強食四字罷了。

你有能力,旁人便敬你畏你,視你為道友,願以真心相待。

你無能,且一直無能,那你隻能成為修真大道上的墊腳石。

旁人的雲牌上所浮皆是各自上界之名,唯獨葉疏白的雲牌上,隻有寥寥三字——

“白”

“下界”

當葉疏白拿著雲牌走到銀甲護衛身前時,後者持著雲牌一一驗證,待看到下界二字後,目光輕飄飄地落來。

護衛似乎也是極少遇見下界來的人,畢竟下界之人來了上界幾乎都是為奴為婢,像道劫那樣運氣好被收做弟子的,也都忘了自己是下界之人,所以乍看到下界之民還有些驚訝。

倒也沒露出什麼不屑姿態,隻是下意識地再確認了一遍:“下界?”

葉疏白淡然自若地點了點頭。

他立在那兒,將身邊因這二字傳來的譏誚,鄙夷,又或是嫌惡,儘數收下。

絲毫未因這二字而羞愧不堪的意思。

諸如方才那小女孩之類的尋常上界修士倒還好,並無太大反應,也不過是略帶好奇地看過來罷了。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是這般態度。

原先正在朝內走的一個提著戰錘的高碩男人聞聲回頭。

他視線冷漠而又輕蔑地自葉疏白身上掃過,旋即嗤笑一聲,自口中罵出一句。

“賤民也配入雲海塔?真是越來越不像樣,難不成雲海塔也看臉入……”

高碩男人尾音尚未全然落下,葉疏白不知何時已側身,直直地麵向他。

他眉目極清雋也極疏冷,好似纖細劍刃最鋒利處的那一抹寒光襲來,冷徹骨髓。

男人咽了口唾液,臨到口的放肆侮辱竟然說不出來了。

也不知怎麼的,自己分明手裡都沾了數不清的鮮血,也是

堂堂渡劫境的高手,居然會被這麼個元嬰期的賤民給震懾住?

真是怪了!

高碩男人口中含糊不清地再罵了一句“下界來的小白臉”,卻沒有再多逗留,而是轉身,用肩膀撞開守門護衛,大搖大擺步入雲海塔內。

那個銀甲護衛皺著眉看他的背影,居然主動向葉疏白開口解釋。

“道友莫見怪,那是迷霧界賴家的公子,叫賴戈豹。他們那兒的人脾氣都挺衝,也喜歡攀比身份,你下次繞開他們便是了。”

說白了,就是那地兒自覺高貴,嚴重歧視下界。

像他們這些雲海界的常駐民就不會有這種狹隘之見了。

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

葉疏白搖了搖頭,淡道:“無妨,多謝道友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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