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姚婉寧的眼睛適應了黑暗,這一睜開後,哪怕光線昏暗,也覺得有些刺眼。
她眨了兩下眼睛,才適應了眼前的光明,探頭往姚守寧的方向一望,看到了她指尖上的血。
“你受傷了?”
那紅色十分刺目,令得原本有些虛弱的姚婉寧‘騰’的坐直起身。
有她問話,眯著眼睛的冬葵這才將擋在臉前的手移開,目光還未落到姚守寧身上,便驚呼了一聲:
“大小姐,你的臉上……”
燈光下,姚婉寧的臉上糊了數道縱橫交錯的血跡,隻是先前她手擋在麵龐,冬葵又突然蘇醒而心慌沒看到。
隻見姚婉寧臉色煞白,那血跡便顯得更加醒目了。
姚婉寧並沒有受傷,臉上也不疼,冬葵昏睡剛醒,應該受傷的也不是她。
唯有一直趴在她身邊,離她最近的姚守寧受了傷,先前她又摸自己的臉,那血自然是妹妹糊到自己臉上的。
她先前睡意來得格外反常,屋內氣氛詭異,她娘在外麵大聲怒吼,姚婉寧再傻也知道在自己昏睡期間,怕是出現了詭異之事
地上掉落了一把短刀,姚守寧應該沒有受妖邪所迷惑,滿屋的水出現得十分離奇。
再細想姚守寧的話,也有漏洞。
她說踢倒了屋中洗漱的水盆,可地麵卻並沒有見盆桶等物,不過冬葵初醒,又聽到外麵柳氏的咆哮,正是慌亂無措之時,才下意識的相信。
不過姚婉寧隻是知道出了事,但具體發生了什麼,她就不清楚了。
“我沒什麼事。”
姚婉寧定了定神,先抹了把臉,將大驚小怪的冬葵先打發出去提桶拿帕子汲水。
冬葵應了一聲,先將泡在水中的字畫撈起來放在一旁,這才連忙出去了。
她人一走,姚婉寧才問:
“是不是,來過了?”
她沒有提‘妖鬼’二字,但姐妹倆心中卻都有數,姚守寧點了點頭:
“來了。”
“看來我先前昏睡,就是‘他’在搗鬼。”
姚婉寧說完這話,又連忙去拉姚守寧的手:
“哪裡受傷了,我看看?”
姚守寧被她拉住,受傷的掌心自然瞞不過她的眼睛。
隻見她左手指縫也有血跡,被水流稀釋之後顏色略淡,姚婉寧拉著她的手,將她柔軟白嫩的手掌拉開,便見到了掌心處血肉模糊的傷痕,幾乎貫穿了白玉似的手掌。
‘啪答。’
一滴溫熱的水珠落了下來,打砸在姚守寧的手背之上,她抬頭一看,姚婉寧此時一言不發,但眼淚卻一顆一顆的從眼眶中滾出。
“姐姐彆哭呀。”
她有些驚慌,連忙想用未受傷的手去替姚婉寧擦淚。
“是不是為了保護我傷的?”
“不是——”
她搖了搖頭,卻見姚婉寧半分不信。
“其實這傷是前幾天在將軍府受傷,今日隻是傷口崩開了而已。”
姚守寧強調了一句:
“真的!今晚吃飯時,你可能沒注意到,不信你等會問娘,我不會騙人。”
姚婉寧抿了抿嘴唇,極力忍住眼淚。
她自然知道事情沒有這樣簡單,可明明受傷的是姚守寧,偏偏她還要強忍疼痛,小心翼翼的找借口來哄自己。
若自己一味追問,恐怕隻會更讓她一番苦心白費而已。
姚婉寧無聲的深吸了口氣,看著那掌心處的傷口,覺得礙眼無比。
這個妹妹從小嬌生慣養,柳氏嬌養著她,從沒令她吃過這樣大苦頭。
此時受了這樣的傷,又流了血,卻不哭不喊,怪讓人心疼。
她深呼了一口氣,還沒說話,就聽到外頭清元、白玉的聲音傳了進來:
“大小姐……”
“準備些熱水紗布。”
姚婉寧吸了吸鼻子,恢複了冷靜,接著吩咐了一聲。
兩個丫環聽到她聲音,不像是有事,不由鬆了一大口氣。
她們先前收拾洗漱時,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直到柳氏將‘河神’趕走,妖咒被破,她大聲的喝罵將兩個陷入沉睡中的丫環吵醒。
聽柳氏話中的意思,像是府裡進了賊,且摸進了大小姐這邊。
清元二人聽到這話的時候,險些沒有嚇死。
今夜兩位小姐都在房中,若賊人真進來了,恐怕出了事二人都擔待不起。
說話的功夫間,柳氏大步入內。
她還提了門拴,高而豐腴的身材給人以極強的安全感——尤其是剛剛她憑借一己之力驅趕了‘河神’之後,更令姚守寧對她另眼相看。
“你們沒事吧?”
柳氏進來之後往四下一看,問了一聲。
姚守寧將傷手一背,搖了搖頭,正欲說沒事時,柳氏已經眼尖的看到她的動作,一把將手中的木拴一放,連忙上前捉住她的手,看到了她流血的傷口。
那把扔在地上的短刀還擺著,柳氏嘴唇動了動,姚守寧便已經主動解釋:
“今夜我怕不安全,讓冬葵去廚房拿了短刀,聽到外頭進了賊人,便想拿刀防身,結果碰破了傷口,流了些血。”
柳氏聽她這一番話,緊繃的麵色鬆了鬆,點了點頭,算是認可她的解釋。
她也知道女兒在將軍府中受傷一事,雖說不知為什麼姚守寧會突然這麼巧讓冬葵拿刀,但因今日有賊人進府,一切不合理便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見兩個女兒除此之外都無大礙,柳氏鬆了口氣,連忙喊清元、白玉再拿金創藥過來,自己則是坐到了床邊,摸了摸姚婉寧的頭,問了一聲:
“有沒有將你嚇到?”
姚婉寧乖乖的搖了搖頭,說道:
“我睡得很好,直到聽吵鬨才醒。”
如此一來,便避免了柳氏多餘的發問。
她的眼圈發紅,像是流過眼淚,落在柳氏眼中,便以為大女兒是受驚而怕。
既然大女兒沒聽到動靜,她索性轉頭問姚守寧:
“那賊人幾時進院的?你有沒有聽到?他可進過屋?”
柳氏心中充滿了疑問,一連串的問題向姚守寧丟了過來:
“地上怎麼全是水?弄出這麼大動靜,清元、冬葵她們沒有聽到麼?”
“我……”
姚守寧餘悸未消,又聽柳氏迭聲發問,剛準備說話,便聽姚婉寧插口:
“娘怎麼突然過來了?”
她一問話,頓時將柳氏的注意力轉移了。
“我也說不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