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史嬤嬤正說得來勁,突然被她打斷,不由愣了一愣。
“後來繼承太祖帝位的皇子,是誰生的?”姚守寧見史嬤嬤麵露不解,又問了一聲。
事實上這個問題她也是隨興而問,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心生好奇。
直到問出口後,她才真的生出幾分探究之心。
對啊!
自古以來關於太祖的傳聞很多,有他如何得天授奇術、斬除妖邪,也有他立國安邦,建立大慶。
種種傳聞衍生出無數或離奇,或玄幻的話本故事,但姚守寧細想起來,好似並沒有關於他後宮記載的。
“太祖當年娶了哪些嬪妃?當時的太子之母又是誰?”
“……”她這個問題像是一下將史嬤嬤難倒了,她竟也像是思索了片刻,才有些苦惱的道:
“興許是前朝宮中留下的女子?”
妖魔亂世的時候,百姓過得水深過熱,但貴人們依舊紙醉金迷。
那時甚至有權貴豢養曾被妖邪寄生的少年男女,用於享樂,宮中皇帝也是妃嬪無數。
“太祖立國之後,放出來的宮中女官便不下萬人。”這是一個十分驚人的數字,哪怕是大慶立國七百年來的曆史中,再是荒淫無道的君主,宮中女子多的時候,也不過三四千人。
“記載之中,太祖並沒有正式娶妻立國。”史嬤嬤猜測:
“應該是忙於大事,誤了自身,最後納宮中女子為妃,生下子嗣。”
姚守寧點了點頭,也覺得這個猜測最接近事實。
隻是理智上她雖覺得史嬤嬤說得不錯,但心中卻又隱隱有些不安,可她前思後想,又實在想不出來怪異之處在哪裡。
又詳細問了史嬤嬤關於太祖身邊人的一些事,問及了這些人的家世來曆,及人物生平,甚至大不敬的懷疑了當年跟在太祖身邊的那位辯機一族的先輩——
可惜史嬤嬤雖說也算有些見識,但姚守寧問的問題太過刁鑽,她所知仍是有限,大部分問題回答不上來。
看到少女失落的神情,史嬤嬤心生愧疚,便答應她回去之後惡補知識,若是查到什麼消息,下回見麵的時候再說給她聽。
這樣一路閒聊,時間過得也很快,馬車繞過跪滿了前來參拜學子的大門,停到姚家後門口的時候,姚守寧還有些依依不舍:
“嬤嬤記得回去之後替我查一查。”
“守寧小姐放心,你問過的問題我都記得,回去我好好查一查,若實在查不出,我去問公主、將軍。”
史嬤嬤點頭應她,姚守寧才放下了心。
她下了馬車,史嬤嬤見姚家下人打開門後,看她進了屋子,這才放心令馬車調頭,準備回去複命。
姚守寧回家之後,準備先見母親,卻在柳氏院門前被自家的小丫環截住了去路。
“小姐。”
冬葵已經在柳氏大門前等了大半個時辰。
今日姚家前往將軍府吊唁,因馬車有限,冬葵等人便未能同行。
柳氏等人回來的時候,神色驚疑未定,同行的表小姐昏迷不醒,柳並舟也似是麵色蒼白.
從眾人話裡行間,冬葵似是聽出將軍府發生了大事,又出現了妖邪。
原本死去的世子好像活了過來,並且發了場瘋,大鬨靈堂,蘇妙真也受妖邪衝撞……
種種事件聽得冬葵心中好像貓抓一般,好奇得要命。
可偏偏與她關係要好的逢春等人也跟她一樣沒去,曹嬤嬤倒是去了,卻口風很緊。
平日朝夕相處的姚守寧不知為什麼留在了將軍府中沒有回來,直令冬葵抓耳撓腮,一直偷偷藏在柳氏屋外,直到這會兒終於等到了姚守寧。
“你可算回來了!”
冬葵一拉姚守寧:
“今日將軍府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太太說世子死而複生了?表小姐中邪了?我看先生臉色有些不對,是不是在將軍府誅過妖邪?”
她一連丟出好幾個問題,姚守寧往屋內看了一眼,聽到屋裡亂糟糟的,大門敞開著,門口似是圍了好幾個人。
“我娘在忙什麼?”
“表小姐昏迷了,太太請了大夫過來,又使大爺出門去青峰觀請道士,說是晚上要做法事。”
冬葵也知道如果不先令姚守寧安心,她恐怕沒耐心與自己說話,便將柳氏回來之後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先生已經回了房,大少爺與潮平大爺在照顧他。”
“我姐姐呢?”姚守寧又問。
“都在屋裡,等著表小姐蘇醒。”冬葵努了下嘴,應了一聲,接著無聲催促姚守寧接著說下去。
“唉。”聽到家人暫時無恙,姚守寧心中先是一鬆,接著又想起今日發生的事,頗覺頭疼,揉了揉眉心,接著才道:
“是真的!”
“什麼?”冬葵瞪大了眼,姚守寧快速道:
“世子死而複生,表姐中邪,外祖父除妖,全是真的!”
她說完,提起裙擺邁入中庭。
“可是——”
冬葵先前隻是聽了個大概,此時得到姚守寧回應,既覺得震驚,又十分好奇。
可惜此時不是她問話的時候,姚守寧進了內庭,便見到了屋中的姚婉寧。
她站在柳氏身側,身後站了個高大沉默的影子,那身影將她環抱在內,幾乎托著她前行。
“……”
姚守寧眼眶有些酸脹,強行忍下心中的不安,大聲喚了一句:
“姐姐。”
姚婉寧聞聲轉頭,那將她‘抱’在懷中的‘河神’之影也轉過了頭來,一雙銀色雙眸盯著姚守寧看。
雖說知道眼前的‘河神’恐怕隻是一縷分魂,但被那目光一瞧,姚守寧也不免心中一緊。
她未開天眼的時候,恐怕每次與姐姐說話的時候,這‘河神’都在盯著她看,在這妖影眼中,恐怕與以往無異,‘它’甚至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已經發現‘它’的存在一事。
姚守寧正心中忐忑之際,姚婉寧已經起身出來,見妹妹歸來,問了她一句:
“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世子好些了嗎?”
因蘇妙真出事,柳並舟又有些不對勁兒,因此姚家人在見到世子不再發瘋之後便離開了,並沒有見到世子清醒。
“我有些擔憂家裡,就先回來了,世子已經恢複正常了。”
她說到這裡,往屋中看了一眼: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家裡下人好像都聚在正堂之中,鄭士手提棍棒,一副嚴陣以待的樣子。
姚婉寧也往屋裡看了一眼,又拉了妹妹避到人少清靜之處說話:
“妙真不是又撞了邪祟嗎,此時還沒有醒——”
她深深看了一眼姚守寧,才道:
“爹想找個道士替她驅一驅,又怕她突然驚醒,所以才多請些人過來鎮一鎮。”
當日柳並舟逼出了蘇妙真身上的妖蛇,鬨出極大動靜,震驚了整個神都城,姚家上下不少人都以為蘇妙真身上的邪祟儘去。
但今日在世子‘靈堂’之上,蘇妙真現身之後,陸執死而複生,接著胡言亂語,哪怕就是遲鈍如柳氏,也意識到了蘇妙真身上的不對勁兒。
之後柳並舟雖說不聲不響,但長公主牽進那條大黃狗後,狗離奇受傷,接著柳並舟臉色煞白,蘇妙真吐血昏迷,而前一刻還瘋言瘋語的世子隨即安靜。
這種種情況,都說明世子的瘋病可能與蘇妙真有關係。
“娘有些擔憂,不知道長公主會不會責怪我們。”
“不會的。”姚守寧搖了搖頭,兩姐妹目光相碰,便都心中有數。